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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绍仪因与孙中山政见不合,在孙中山改组国民党后,他开始在政治上表现消沉,寓居上海闭门不出。上海沦陷后,因与各方关系暧昧不明,引起多方揣测,置自身于险境。相传日本拟利用唐绍仪等组织华中伪政府,蒋介石令戴笠派特务于1938年9月30日将其杀害在家中。
1938年9月30日早上9点左右,一辆牌号为6312的蓝色小轿车停在上海福开森路旁的一座漂亮的花园楼房前,车子刚停稳,就从里面走出来四个人,为首的那人穿着蓝色西装,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样,另外三人则是商人打扮,各提着一只小木箱。那富家公子似乎与门卫十分熟悉,双方笑谈了几句,门卫就放他们进去了。这一行人进入客厅后,管家便将主人从楼上请了下来,随即就关上门出去了。短短十几分钟后,这几位客人便如来时一样提着箱子出来,上了来时的车疾驰而去。看起来一切都十分平静,然而没过两分钟,就有仆人在客厅里失声惊呼:老爷被杀了!这个被杀的人就是民国首任总理唐绍仪。
态度决定命运
法租界巡捕房接到唐绍仪被刺的消息后,立即出动大批武装巡捕,赶往案发现场,与此同时,各处巡捕房也被通知把守各个要道的路口,务必找到牌照为6312的蓝色轿车。当天下午,这辆轿车在麦琪路(今乌鲁木齐中路)被发现,但是车内已空无一人。经查,该车属于一个汽车出租公司所有,几天前被一个不明身份者租去,没有留下任何可以查到线索的资料。但是,在事发当天,是由一个熟人带着三名商人来的,此人叫谢志磐,是唐绍仪一位故友的子弟,也正是因为他,门卫才放他进去的。可在巡捕赶到谢志磐的住所时,早已人去楼空,不知去向。
唐绍仪虽然在清末居于高位,但他并不是封建科举制度下的“正途”出身。他于1862年1月2日出生在广东香山县唐家湾一个有着“洋味”的家庭中,父亲唐巨川是茶叶出口商,族叔唐廷枢是李鸿章手下的洋务人员。唐绍仪本人则在23岁时就以清朝第三批留学生资格出洋。经过七年苦读,接受了西方教育后便奉命归国任职,不久即被派往朝鲜,开始了在朝鲜的16年外交生涯。在民国最初的一二十年里,唐绍仪可以说是风云人物,在政坛上极为风光。辛亥革命后,袁世凯窃取临时大总统之职,有着丰富外交经验的唐绍仪出任了民国第一任内阁总理,也是中华民国的第一任总理。后来他一直追随孙中山先生,直到1924年,孙中山先生改组国民党,实行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因与孙中山先生政见不和,开始从政治上淡出。蒋介石上台后,他也没担任实职,一直隐居于上海,游山玩水,吟诗作赋,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对政治不闻不问。按常理分析,远离政治、不问是非的人,即便是以前担任再大的官职,也不会涉身于政治谋杀,除非之前与人结过大怨。那么,唐绍仪究竟是死于政治谋杀还是仇杀呢?唐绍仪卸下公职后,隐居在上海租界福开森路(今武康路)的一座花园洋房里,即便是八一三事变发生,日本人入侵上海,也并没有影响唐绍仪的正常生活。但是,唐绍仪毕竟不是普通的公民,他隐居在上海的消息传到日本人那里后,日本人就想利用他的影响力,号召成立“和平政权”,让他取代蒋介石与日本人谈判,而颇有政治声望的唐绍仪则被视作“以华制华”傀儡的最佳猎物。日本的老牌特务土肥原曾经到唐宅会唐绍仪,劝他出山做总统。
唐绍仪混迹政坛一生,老于世故,他之前既然回绝了蒋介石聘请他做高级顾问的邀请,自然也不会答应日本人而出山。但是,为了不得罪日本人,他的态度十分暧昧,既没答应,也没一口回绝,始终是模棱两可。他的这个态度,非但日本人吃不准是什么意思,连国民党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这让国民政府十分头疼,杀了他吧,毕竟没有证据,恐遭非议;但如果不杀他,万一他暗中真与日本人勾结,筹划成立伪政府,再利用其昔日之声望,挖些国民党高官过去,这对国民党的打击可谓是致命的。蒋介石决定先礼后兵,先是招唐绍仪的女婿诸昌年来沪,指使他劝他的岳父脱离日本人,暂时去香港。后又示意戴笠叫杜月笙写信劝他赴港居住。几番劝说下来,唐绍仪只是表面上说把上海的一些家事料理完毕就起程,却一直迟迟不见动静。
与此同时,唐绍仪与日本特务秘密接洽的消息就传开了,上海、广州等地盛传日本人拟利用唐绍仪、陈中孚、温宗尧等组织华中伪政府,这样一来,蒋介石就起了杀心,不管你是否被日本人利用,宁可错杀,也不能姑息,于是责成军统,执行暗杀。不久,戴笠便发出了刺杀令。
精彩的刺杀
在日本人入侵后,法租界警方就对唐绍仪采取了特别保卫措施,派了许多巡捕在唐府附近巡逻,并在门口设岗,不准闲人随便进出。所以要刺杀他绝非易事,为了确保刺杀成功,戴笠从8月份开始策划,直到9月30日才下令动手,前前后后布置了一个多月,可谓是异常的谨慎。不仅如此,在动手之前,他们还去实地演练了多次。
唐绍仪酷爱古董收藏,于是军统的人就叫上了谢志磐,带着三个军统的人乔装改扮,充当古董商人,去与唐绍仪会面。这招果然很灵,他们不但混进了唐府,还得到了唐绍仪的亲自接见。谢志磐颇有几分演戏的天分,他说,这几位法租界的难民,现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他们怕这些宝贝留在身边不安全,愿意廉价出售。唐绍仪一听,十分高兴,接过他们带来的古董,拿着放大镜验了一下,连称好货,就问这东西价钱多少。军统的人随便要了个价,生意成交。如此试演了几遍后,每次唐绍仪都会亲自验收他们带来的古董,无一例外。因此,戴笠认为时机成熟了。
9月30日上午,这天天气阴沉沉的,还飘着绵绵细雨。谢志磐带着三人,再一次去唐府。门卫见是熟客,并没有多盘问什么,拉开铁门就放行了。一行四人来到了客厅,管家早已上楼禀报唐绍仪,一会儿,唐绍仪从楼上下来了。
双方寒暄了几句后,唐绍仪问他们这次带了什么好货过来。一位军统特务从箱子里取出一把剑,说这剑是明朝时戚继光用过的,价值连城,请唐总理过目,说话间,把剑捧了上去。唐绍仪拿过剑,细看了看,然后摇头表示,这怕是赝品,明朝那时候的军人大多是佩刀不佩剑,而且戚将军与倭寇交锋时,用的是日本倭刀。
关于这把剑是否赝品,两人相持不下,这时另一个特务说,唐总理先看看这个南宋御制的古瓷瓶吧,保证货真价实。唐绍仪玩了多年古玩,对古董还是有一定的鉴别能力的,他一看到那瓷瓶,两眼顿时就发光了,他知道这个瓷瓶绝非凡品。于是让手下都退下,接过瓷瓶研究起来。
这是唐绍仪的习惯,当他看到心仪的古玩时,一定会屏退左右,然后拿着放大镜仔细把玩。军统正是摸透了他的这一习惯,同时下了血本,花大价钱弄了几件好货来,迷惑唐绍仪。当时,唐绍仪左看右看,爱不释手,殊不知,这时旁边的那位特务已慢慢地从袖中抽了把短斧出来。可是唐绍仪这个古玩迷,眼睛死死地盯着瓷瓶,对眼前的危险浑然不觉。一道白光在客厅内一闪而没,斧头落在唐绍仪头部,鲜血和脑浆迸射,唐绍仪连声都没哼出来,就倒地身亡了。
谢志磐看到这情景,吓得面无人色。可是军统的人都是经验老到的杀手,个个神情淡然,并让谢志磐不要慌张。接下来精彩绝伦的表演就开始了。军统的人若无其事地推开门,临出门时众人嘴里振振有词:“唐总理您请留步,留步……”四个人依次出来,到了外边后,再不紧不慢地回身,恭恭敬敬地朝里面鞠了一躬,这才关了门扬长而去。而当时,唐绍仪的保镖和仆人就在不远处,看了这出表演后,都没有疑心,任由他们从容离去。
民国首任总理唐绍仪就这样被暗杀了,这一惊人的消息也成为社会各界议论不休的话题。在台湾出版的《中外杂志》有一篇军统北平站站长的回忆录,里面有这样一句话:“因唐已定意做汉奸,故予处决。”这就是说,军统方面当时已经掌握了唐绍仪叛逆的证据,所以派人刺杀。
可是,后来又有人提出疑义,认为是错杀,理由是当时确实有唐绍仪的一些亲戚朋友借着他的名义,与日本人勾搭成奸,但是其本人始终没有做出格的事情。关于唐绍仪在与日本人接触期间,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然而,唐绍仪毕竟是民国以来的重要人物,而且军统方面实际上并没有掌握唐绍仪反对蒋介石、反对国民党的确凿证据,所以引起了国民党元老们的极大不满。后来,迫于舆论压力,国民政府承认是错杀,所以事发之后,国民党政府明令褒扬,拨发治丧费5000元,并令将唐氏生平事迹宣付国史,以平息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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