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制造的“冤案”
唐太宗李世民在位期间,实行了“慎刑宽法”的清明政治,朝廷每处决一名重囚犯,他都要求“三覆五奏”,并把死刑的终审权收归中央,以免出现冤假错案。贞观六年(公元633年),他让近400名死囚回家过年,体现了他对生命的尊重和对人文的关怀。
李世民对犯人如此,对开国功臣和国家重臣更应当珍惜呵护,但李世民却制造了多起冤假错案,让一些有功之臣蒙受了不白之冤,不少贤能之士遭受无妄之灾。盛彦师的无辜被戮,李君羡的因谗而死,张亮的受诬殒命,刘洎的失言遭殃,就是很典型的例子。在这四起案件中,李世民既没有经过深入细致调查,更没有遵循“三覆五奏”的程序,就草率地下达了死刑命令。这成为他光彩人生中的一大污点,让后人感到疑惑。
盛彦师是一员武将,他在剿灭李密、平定王世充的两次战役中表现出了很高的军事指挥才能。但如果让他当劝降的说客,可就是门外汉了。徐圆朗叛乱时,李世民有意选派盛彦师为安抚大使,目的是想借助他的威名让徐圆朗束手就擒。不料,盛彦师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被徐圆朗活捉了。盛彦师被俘之后,面对徐圆朗的威逼利诱,始终大义凛然,表现出了对李世民的耿耿忠心。盛彦师落入敌手,完全是李世民策略失准、用人不当造成的。李世民为了推脱自己的责任,却将盛彦师赐死了。
久经沙场、赫赫战功的李君羡之死,则是一句疑神疑鬼的谶语造成的。据《旧唐书·李君羡传》记载:贞观初年,一句“唐三世之后,则女主武王代有天下”的谶语,引起了李世民的高度警惕和对大臣们的猜疑。当他得知李君羡小名为“五娘子”,其武连郡公、左武卫将军、玄武门守将等一系列封号官职中皆带有“武”字,正好与“女主武王”暗合时,李君羡先是被李世民极度厌恶,接着被调出了京城,不久又被御史弹劾与妖道密谋勾结,欲行不轨。最后李世民不经审讯,就下诏“君羡坐诛,籍没其家”。恐怕李君羡至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李世民的。
凌烟阁功臣成员、刑部尚书张亮被杀的罪名是“谋反”,因为他的老家郑州荥阳被人传言是“形胜之地,不出数年有王者起”;有人发现了“有弓长之君当别都”的图谶;他还在私下里与几个江湖术士谈论了这些敏感话题;还因为他的妻子喜欢巫术进而干预政事对他造成了负面影响,这些原因都使他很快就被推上了被诬告的风口浪尖。谋反,是皇帝最不愿意听到的字眼,不管是真是假,都必须尽快除之。正当李世民因为找不到过硬的证据而发愁时,突然听到了张亮私下里蓄养五百壮士为义子的事情,这让李世民极其愤恨。虽然张亮“反形未具”,但李世民却主观推断他必反。于是,这位当年为了辅佐李世民争夺帝位的死党、刚刚从高句丽战场返回长安的沧海道行军大总管,被李世民下诏处斩,籍没其家。
刘洎曾被李世民高度评价为“性最坚贞”。刘洎因为忠于职守,敢于直谏,有能力,有忠心,所以李世民在远征高句丽时,才把辅佐太子监国的重任交给他。贞观十九年(公元646年),远征高句丽归来的李世民听信了褚遂良的谗言,在没有充分调查研究的情况下,就草率地把刘洎杀了。据《资治通鉴》记载:唐太宗出征高句丽时得了“痈疽”,刘洎听到此消息后忧心忡忡,曾和同僚们说:“疾势如此,圣躬可忧!”这本是一句忧国忧君的肺腑之言,但被进谗者传到了李世民那里,却完全变了味:“刘洎言国家事不足忧,但当辅幼主,行伊、霍故事,大臣有异志者诛之,自定矣。”在太子人选上,李世民费尽了很大的心思,废立了数次,始终摇摆不定。进谗者很了解李世民的“心病”,于是在接班人问题上大肆进谗,李世民因此震怒,就立即下诏:“刘洎与人窃议,窥窬万一,谋执朝衡,自处伊、霍,猜忌大臣,皆欲夷戮,宜赐自尽。”
唐太宗一面倡导“宽大安抚”,实行开明统治,体现人文关怀;另一方面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疑忌心理,对大臣动辄问罪,轻则贬黜,重则杀戮,甚至连尉迟敬德、房玄龄这样的佐命功臣也未能幸免。
李世民是一位贤明的皇帝,也是一位杰出的政治家,在他看来,政局稳定是最重要的。如果平庸之人犯了错误,他可以不予追究。如果位高权重的大臣尤其是功臣,哪怕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只要有可能威胁到皇家利益,他都会追究到底。皇帝高深莫测,臣子如履薄冰,在君臣的政治游戏中,皇帝始终是赢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