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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天涯黑帮老大越狱记

发表于 2019-2-20 22:25: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亡命天涯

  1黑帮老大越狱记

  1970年,台湾的绿岛监狱进来一个面孔白皙、身材高瘦的年轻罪犯,他就是号称“天下第一帮”的总把子陈启礼,他的到来使整个绿岛监狱为之震动。因为监狱里关押的罪犯大多数是“竹联帮”、“四海帮”等黑社会帮派的成员,这些人不论是他的朋友还是敌人,都久闻他的大名,都想亲眼看一看这个黑道老大的风采。当陈启礼被押往牢房时,囚室里的犯人纷纷从铁栅栏里探出头来向他挥手致意。陈启礼微笑着向犯人们点着头,犹如总理视察军队一样。陈启礼有如此显赫的地位和声名,都是源于他父亲的一手栽培。

  陈启礼出生在台湾一个书香门第之家,父亲是个谨守中国文人礼教规范的法官,他希望把儿子培养成一个像他一样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的文武全才,谨遵孟子“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古训。在陈启礼10岁时,就规定他每天必须在清晨4时起床,用手推石磨,为全家人磨早餐用的豆浆,稍有懈怠,就拳脚相加。但父亲的打骂非但没奏效,反而培养了陈启礼极其强烈的叛逆性格,促使他走上犯罪的道路。

  1957年,15岁的陈启礼正式加入竹联帮,不久就与同伙发生冲突,他毅然离开竹联帮,另闯新路,组织了“南强联盟”。同年,竹联帮与四海帮发生激烈拼斗,竹联帮的首领林国栋请他重返竹联帮,陈启礼便带着他的“南强联盟”回到竹联帮。

  1960年年底,陈启礼为报10月间四海帮围攻竹联帮之仇,携带凶器在台北西门闹区寻找四海帮分子打架时,被警方逮捕,并处以7天拘留,这是陈启礼首次进入拘留所。由于两大帮派频繁地进行械斗,严重扰乱了社会治安,1962年3月,被台湾警方勒令立即解散。陈启礼趁机带领门徒展开大规模报复行动,占领了四海帮的广大地盘。

  在陈启礼、杨剑平等人的指挥下,竹联帮从一个不良少年组织,到1965年居然发展成为“天下第一大帮”。受到震撼的台北刑警大队对其展开了全面扫荡。这一时期,陈启礼认识了“赌博郎中”陈仁,两人大办赌场,赚了大笔钱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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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8年4月,“白狼”张安乐在阳明山召开会议,重组竹联帮,仍尊陈启礼为大哥。1970年,早想脱离竹联帮的“赌博郎中”陈仁私吞60余万台币,并向台北市刑警大队请求保护,正式叛帮。为维护帮风威严,陈启礼唆使张如虹在光天化日之下,于西门闹市区连砍陈仁4刀。陈仁经救治及时未死,警方大举搜捕陈启礼。7日后,陈启礼在台南女友处被捕,移送绿岛管训。

  陈启礼来到绿岛管训队后,坐下来苦读父亲寄来的古文和史书,把20多年的帮派生活体验与历史人物的成败得失认真研究,琢磨出一套自认为“千锤百炼”的法则,独立思考能力也因此大大提高。然而让陈启礼花费精力最多的却是青帮总头子、黑社会总帮主杜月笙的“成功之道”。陈启礼非常羡慕杜月笙取得的成就,下决心今后的一举一动都要模仿杜月笙,像杜月笙那样培植亲信,磨炼、提高竹联帮的战斗力,在台湾黑道上“青史留名。”

  陈启礼总结了自己失败的原因,是由于自小受父亲传授的儒家思想的影响太深,心肠太软。他认为人的善良本性往往是致命的弱点,能掌握制敌先机,才是强者。弱肉强食,成者王侯败者寇,是黑道中的颠扑不灭的真理。自己不是当黑帮杀手的材料,也非多言张狂之辈,但却有运筹帷幄的专长,可以做一个强有力的谋略者和领导人。他感到,要担当起统领竹联帮17个堂口的重任,就要有充足的“资本”。说话声音要低沉,富有说服力和煽动性,眼神专注,态度沉默谦恭,能得到听者的好感。因此,他在狱中有意识地训练自己的眼神和声音,使人们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他的意见,服从他的领导,从而提高自己的领导才能。正巧这时,监狱里搞了一项纸花外销生意,他所在的职训班人员所做的纸花又快又多。他此举目的不在于增加积分提前出狱,而是借此检验自己的领导能力。

  时光飞逝而过,一晃陈启礼在绿岛的管训生活已近6年,在这期间他的思考能力和领导能力都大为提高。他跃跃欲试,准备刑满出狱以后,将他在绿岛悟出的道理付诸实践,把竹联帮发扬光大。

  在这6年里,他还在狱中积极扶植自己的势力,培养了一批死心塌地追随他的骨干分子,其中有个叫王菁的人很受他器重。王菁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高中毕业后应征入伍。由于过不惯兵营的严格生活,在服役期间偷跑回家,台湾军方依逃兵罪判处他两年零六个月的徒刑。在由台北军人监狱调往台南县将军乡劳役队强制服劳役时,他再次越狱,抓回后被加刑6个月。不久,他又一次越狱并伙同几个流氓持枪结伙抢劫、勒索,被警方捕获,由于他屡次触犯法律,台湾军方将他开除军籍送交地方法院处理。被法院处以20年徒刑,并押往绿岛监狱管训。

  陈启礼见他聪明伶俐,办事有主见,又会一身好功夫,就想把他培养成自己心腹。多次给他讲起旧中国青帮头子杜月笙的故事和自己在黑社会奋斗的经历,引导他加入黑社会。

  陈启礼还分析了台湾当时的局势:“台湾岛在日本统治的50年当中,由于浪人的猖狂活动,使得台湾遍地都是流氓。他们在地方上的势力非常大,而地方上的父老受到日本人的影响,对当地的流氓,只要在当地混得好的,都非常尊重,慢慢地形成了一种非常特殊的风气,以至于台湾的地方民意代表与当地流氓都是互相勾结。这种现象在台湾一直都是如此,政府只能想办法来控制。所以在这种形势下,应该趁机大力发展自己的组织,开拓自己的地盘,充实自己的实力,使组织本身有和政府讨价还价的本钱。”

  王菁听了这一番话,连连点头称是,他说:“我跟过许多老大,但有陈先生这般学识的还真不多见,陈先生,我愿意跟随你,如你不嫌弃的话,就收我做徒弟吧!”

  陈启礼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我就收下你这个弟子,今晚咱们就举行仪式。”

  傍晚,陈启礼召集牢房内的手下,备好各种仪式用的器具,开始举行仪式。陈启礼煞有介事地燃起几枝代替檀香的香烟,然后在地上插了三把自制的刀,第一把刀插在中间,表示众兄弟齐心协力维护帮派威严,绝不叛变出卖兄弟,否则就会遭到千刀万剐的惩罚。第二、第三把刀的刀刃外插,表示即使肝脑涂地,也要抵御外来帮派的进攻。

  接着,陈启礼以水代酒,让王菁用小刀割破手指,滴血入酒中,然后所有参加仪式的人也都照样做,大家一起举杯喝同心酒,发誓今后要像亲兄弟一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陈启礼带领王菁等人齐声朗诵帮词:“狂沙万里皆竹联,竹叶飘飘片片联,傲笑八方唯我竹联。”

  陈启礼和众弟子养精蓄锐,准备出去后大展拳脚,可是突然发生的变故,迫使他铤而走险。原来,几年前陈启礼为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决心像杜月笙那样在实业上大展一番拳脚,为竹联帮开辟广阔财源。他带着一帮兄弟干了几桩“大买卖”后,便用得到的赃款开始投资各种实业。

  陈启礼首先向处于困境中的台湾《华美报道》伸出援助之手,不仅提供大笔资金,而且亲自炮制许多耸人听闻、轰动舆论界的内部新闻,因而一炮走红。接着,陈启礼又把手伸进台湾影视界,与台湾电影导演合伙开办了欧帝威唱片公司,并聘请高手编辑《华美报道》,开辟“大亨摘星点将录”,专门报道影视圈内幕,披露明星与富豪间的风流韵事。

  后来陈启礼又认识了一个蒋家的亲信杨某,开始经营消防器材和水电工程,并出任工会理事长,从此一帆风顺地发了起来。但他成为殷实商人后并没想要金盆洗手,而是希望像杜月笙那样,轰轰烈烈地大干一番。未料想杨某中途携带巨款潜逃美国。这个被害厂家很有来头,是台湾国防部部长的一位亲属,威胁要出来揭露蒋家内幕,还是由陈启礼出面说合,才使一场风波平息了。

  可是那个被害厂家由于陈启礼入狱,没有如期得到赔偿费,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他走通最高法院又追加了陈启礼20年的徒刑,使陈启礼的出狱计划全部打乱。一向沉稳的陈启礼被这个突发的变故气得暴跳如雷,他不服判决,多次提出上诉,但因厂家提出的理由十分充分,且又有那位当国防部长的亲戚撑腰,陈启礼的上诉全部被驳回。

  这次,陈启礼亲身体会到台湾当局的黑暗与无情,与生俱来的叛逆性格使他不甘心受人摆布,他开始思考如何越狱出逃。

  这天,狂风呼啸,海浪滔滔,瓢泼大雨从天而降,整个绿岛监狱在风雨中颤抖。陈启礼听着外边的风雨声,内心更加焦躁不安。这时,王菁递给他一支烟并为他点燃。陈启礼猛吸几口,然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王菁问道:“老大为何叹气,有什么不快,可否跟小弟说。”

  陈启礼看了王菁一眼没有说话,独自一人在牢房里慢慢踱着步。他走了几圈后突然停下问:“王菁,你是个越狱的老手了,你看咱们能不能逃出去?”

  王菁摇摇头,说:“老大,凭我的身手要是能逃出去,我早就逃了,这里看守得实在太严了。”

  陈启礼不解地问:“难道比你逃出的军队监狱看守得还严?”王菁耐心地解释说:“老大,这里跟我们军队监狱是两回事,军队监狱其实是个劳役队,每天犯人都到外面去干活,都有逃跑的可能,可是绿岛监狱是一年到头地关着你,根本就不让你动,纵使你有通天本领也逃不出这石牢啊!”

  陈启礼安慰王菁说:“事在人为,这里总不会像伊夫堡那样铁板一块吧?即使那样埃德蒙·邓梯斯不也逃出去了吗?最后成为了赫赫有名的基督山伯爵。”

  王菁叹道:“那毕竟是小说,真的想从这里逃出去谈何容易,听说绿岛监狱从没发生过犯人逃跑的事,由此可见根本就没人敢动这个念头。”

  陈启礼听完气愤地说:“我就要破了他这个规矩,我就要做第一个从绿岛越狱的人。”

  “好,老大,反正在这关着也是活受罪,我豁出去了,跟你一起逃出去。”王菁这时也被陈启礼的情绪所感染,决定跟他一起干。

  此后,陈启礼仍和往常一样,不露声色地暗中指挥王菁摸清绿岛监狱的整个情况。

  一天深夜,王菁掏出一张用监狱发给犯人们自新的传单制成的一幅绿岛监狱草图,给陈启礼做了一番讲解:“全岛共有一个警察大队守卫,监狱内有两个岗楼,咱们的监舍就在后边,前面有两处警卫营房,左边是他们的厨房和厕所,右边是监狱长办公室,围墙有1丈2尺高,上面架有高压电网。整个监狱就建造在岛中央,这个绿岛实际是个孤岛,四面环水,与本岛相隔大约5海里,每天有一趟警察总署送给养的运输船,这就是唯一和外界的联系,情况大致如此。”

  陈启礼听罢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暗想就算是逃出这座监狱,但在这茫茫大海上,若是没有水上交通工具想回本岛也绝非易事。王菁见他不说话,明白他在想什么,又补充说,“绿岛当局为了以防万一,在岛后存放一艘小型汽艇,基本上无人看管。”

  “这就好,我正犯愁逃出这座监狱,却逃不出这片大海,有这艘小艇就好办多了。”他说话的语气俨然小艇就是他的一样。接着,两人又开始研究牢房的构造,看在哪儿下手比较好。这是间用石头砌成的牢房,高有4米,宽不足5米,唯一的出口是一扇有几十斤重的大铁门,通风口设在离地面3.5米高处的墙上,是个方形的一尺宽的小窗,上面还有手指粗的铁栅栏。王菁建议用暗藏的匕首划掉石块缝上的水泥拆墙而逃,陈启礼虽然觉得这法子笨了点,但也只好先这么办。

  这几天,台风席卷了整个台湾岛,汹涌的海水冲上了岛屿,吞噬着人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园。绿岛监狱也毫不例外地被涌上来的海水包围着,海浪撞击围墙的声音听得很清楚。绿岛监狱的看守人员全部上岗,以高度的警惕注视着大海的变化,根本没心思顾及犯人们究竟在干什么。陈启礼和王菁这两天可忙坏了,他们拼命抠挖墙缝中的泥土。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终于抠开了一道水泥墙缝,一丝冰凉的海风迎面吹来,陈启礼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忙把头低下,趴在墙缝向外张望,这一看不要紧,把陈启礼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忙回头对王菁说:“这下糟了,你看,咱们这房子建在哪儿?”

  王菁急忙趴在墙缝向外看,也吓了一跳,原来陈启礼他们这间牢房是紧靠院墙的。监狱当局既然这样营造监狱,自有他们的道理,把牢房建在岛礁上最高的岩石上,牢房下面就是几丈高的峭壁,光秃秃的就是爬也爬不下去。

  王菁绝望地回过头说:“完了,这几丈高的悬崖连个抓手都没有,就算是逃出去了,也过不了这座崖啊!”陈启礼听着海浪撞击岩石的声音沉思着,然后缓缓地说:“你不用悲观,我看天无绝人之路,我问你,这个季节每天什么时候涨潮?”

  王菁还没明白他的意思,无奈地说:“涨潮,老大,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事,快想想逃命的办法吧?”

  “慌什么,现在是中午,看架势下午就能涨潮,只要潮水涨到咱们墙根底下就好办了!”陈启礼一脸的得意。

  王菁不解地问:“老大,就算是潮水涨到墙根底下,我们不用跳崖直接游出去,但是咱们要钻出这面墙至少也得拆三四块大青石才行,可一会就到下午了,我们能拆完吗?”

  陈启礼拍了拍他的肩,神秘地说:“从现在开始咱们不用拆墙了,你就等着出去吧,不过你得马上把房门的缝全都堵死。”

  到了下午,果然如陈启礼所料,开始涨潮了。海风卷着巨浪咆哮着向绿岛冲来,海浪撞击礁石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响声,浪花飞溅的水珠,陈启礼从墙缝中都感觉到了。“太好了,海水冲上来了。”陈启礼话音未落海水就从墙缝中涌了进来。

  “糟了,漏水了,快堵上吧!”王菁手忙脚乱地拿起被子要堵墙缝。陈启礼忙制止了他:“老弟,看来你还不善于动脑,你看海水涌入,这房子基本上算是密封的自然流不到别处,只能先往咱这屋子里灌,等海水将我们浮到了气窗上,我们不是可以轻而易举地从那钻出去了吗?”

  王菁这才恍然大悟,他看着气窗,忽然又问:“老大,上面有铁栅栏,咱们又没有锯条如何弄断它?”

  陈启礼不以为然地说:“据我观察,那几根铁栅栏锈迹斑斑,少说也有几十年了,一会你掰个床腿上去撬,它一定能掉下来。”

  王菁半信半疑,但还是照做了。海水迅速灌进了牢房,两人随着海水的上涨开始向上浮。王菁和陈启礼双腿不停地蹬水,二人都急不可耐的等待海水快往上涨。终于海水把两人浮到接近气窗的位置,王菁急忙伸手拽住铁栅栏往上攀,还没等他攀上去,“哗啦”一下,铁栅栏就被拽了下来,王菁没有防备,“扑通”一声跌入水里。陈启礼一把拉住他说:“老弟,我说的没错吧,连撬的力气都省了。”

  王菁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兴奋地说:“老大,我服了。”不一会儿,两人顺利地从气窗钻了出去,直接跳进海里,然后两人找到了警方存放的小艇,发动起来,驶向本岛。

  陈启礼越狱后,马上找到竹联帮天堂口堂主“鬼见愁”吴敦和有名的杀手“大头成”罗进成。命令他俩火速找到那个上告他的厂家,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吴敦和罗进成办事果然利落,不出两天就把那个厂长从他的小妾那抓来,押到屏东县长治乡的一个坟地严刑拷打,一顿毒打后,罗进成拿刀砍掉厂长的两根手指,并警告:“我们老大有交代,你诬告他,加判20年徒刑,现在可以了断了,如果今后你再敢使坏,恐怕就不是砍两个手指那么简单了,我们老大说到做到,你那个当国防部长的亲戚也救不了你!”那个厂长吓坏了,从此以后还真不敢再和陈启礼作对了。

  陈启礼和王菁先到泰国竹联帮分堂口那躲了几个月,听到台湾当局追捕他们的风声松了,才秘密潜回台湾,联络各堂口堂主重新开始活动。这次出山,陈启礼可今非昔比,这几年的狱中生涯使他得到了锤炼,比以前更成熟、更凶狠,更诡计多端。他在大办实业的同时,以总堂主的身份,建立了忠、孝、仁、爱、信、义、和、乎、天、地、至、尊、万、古、长、青、东、南、西、北等十几个堂口,各堂口靠聚赌抽头,强行向商人收保护费等方式获得活动经费。新入会者由陈启礼主持入帮仪式,各堂堂主开会时由陈启礼主持会议,出现经济困难时由他负责解决。就这样,陈启礼在竹联帮的名望与地位逐渐攀升,终于成为该帮帮主,人称总帮主。

  到1984年,陈启礼将竹联帮的堂口扩大到20多个,成员达7万多人,号称“天下第一大帮”,竹联帮进入了全盛时期。7月30日,陈启礼在师岳峰、白景瑞的撮合下,与台湾国民党情报局长汪希苓饮宴,汪把陈启礼发展为情报人员,命他赴美刺杀旅美华人作家江南。陈启礼携带7000万元台币赴美,他公开宣传此次美国之行的目的有四:一是拓展《华美报道》的海外业务,举办“美华之夜”活动;二是在美国办一个不受台湾当局控制的杂志;三是要与朋友合伙开银行、经营农场;四是在旧金山盖一座妈祖庙,赚旅美华人的香火钱。

  10月15日,陈启礼带领竹联帮打手董桂森和吴敦,在旧金山得利市江南家的车库里,连开三枪打死江南,21日返回台湾。江南命案在美国和台湾引起了轩然大波,在社会舆论的强大压力下,由台湾安全局局长汪敬煦亲自坐镇,展开规模巨大的代号为“一清专案”的扫黑行动。11月12日下午,在台北木栅逮捕了陈启礼。1985年1月29日,台湾当局正式对江南命案的凶犯陈启礼、吴敦以谋杀罪起诉。4月9日,台北地方法院以“共同杀人、妨碍秩序及违反枪炮条例”的罪名,判处陈启礼无期徒刑。

  就这样,费尽心思逃出监狱,逍遥了近10年的陈启礼又回到了监狱。

  2血染山顶医院

  在澳门的山顶医院,经常有犯人囚禁在羁留病室,因此有一队狱警长年驻守在医院里。不过这里没有警备森严的恐怖,倒更像一处环境幽雅,风景怡人的疗养胜地。羁留在这儿的都是身患重病的囚犯,狱警们也因此疏于防范。俗话说,麻痹就是事故,果不其然。

  9月10日,山顶医院发生了逃犯事件。当天有31名囚犯到山顶医院工地干活,其中有两名犯人在午饭时间,趁看管有些松懈,竟然爬出禁区,逃之夭夭。午饭过后,点名开工之时,狱警才发现两人逃脱。为此,监狱署震怒不已,因为市牢刚刚发生过一起越狱枪战事件。市民们背地里讥笑狱警无能,并戏称市牢为大酒店。其实也是见怪不怪,市牢自设立的60多年来,逃狱事件屡屡发生,简直形同虚设。

  近年来形势确实有变,大圈帮在港澳监狱内势力极大,大体上可分成两个支派,湖南帮和广州帮。他们不受本地黑帮控制,自成一种势力,个个心狠手辣,其他帮会的囚犯不敢随意招惹他们,惩教署方面也处处留意,不敢松懈,生怕发生大的事故。

  尽管戒备如此森严,大圈帮这些人还是在伺机越狱。事隔5天后,大圈帮的两位“风云人物”陈景财和叶世明就与狱警交了火。发生了9月15日血洗山顶医院的事件。

  这天午饭后,39岁的狱警黄文钦睡意渐浓。他任职多年,是一名资深的老狱警,对这些带病在身的病囚并不放在眼里。他知道澳门不过是弹丸之地,前有汪洋一片,后有中国内地,即使越狱出去,也无处藏身。他知道7月的越狱枪战案,也知道9月10日的逃犯事件,不过,在他看来那不过是特例而已,根本用不着杞人忧天。

  这时,黄文钦没精打采地打开一间羁留所的房门,见四个病囚分卧床上,似乎病得不轻。这四个人的身份他都十分清楚,其中有两名是重犯,那个有两行浓眉的彪形大汉叫陈景财,方面阔嘴的叫叶世明,他们的年龄都在25岁左右,去年因打劫英皇珠宝行被判刑10年,一直称病在身,常来山顶医院治疗。由于检察院继续上诉里斯本最高法院,二人又被加判9年,共为19年刑期。

  重判后,二人越狱之心更加急切。其实他俩并没生病,只是找借口,想伺机越狱。虽然二人表面看起来面色苍白、憔悴,却双目有神,经常目露凶光,使得同房的两个病人都不敢多言,尽管他们亲耳听见陈、叶二人多次商议越狱之事,也故意装聋作哑。因为他们曾被警告,“如果胆敢多事,必定惨死病床之上”。因此狱警们都不知道羁留病房内已杀机四伏,陈、叶二人对天盟誓,一定要闯出囚牢。

  黄文钦一如既往,午餐后总要找个地方睡一会儿。三饱两倒,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去哪儿找个休息之地呢?他想到了病囚的病房。

  原本监狱是有规定的,看守只能在病房外,不准入内。只有护士递送茶水,或者医生巡房,才可以开启房门进入。因为狱警都配枪在身,进入囚犯众多的房内是很危险的,为了保证安全,单身狱警绝不能贸然进入。

  这天,黄文钦便犯了这个弥天大错。进入病房后,黄文钦扫了一眼床上的犯人说:“你二叔要歇一会儿,不要跟我过不去,如果哪位浑身痒痒,小心你二叔的厉害!听明白了吗?”

  陈、叶二人马上赔笑道:“明白明白!”其他二人也不住地点头。

  黄文钦见4个人都很顺从,便找了把椅子坐下休息。他面向犯人,打了两个饱嗝,双眼一闭,便酣睡起来。

  陈、叶二人自黄文钦进来,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同房的两名囚犯,见气氛不对,吓得急忙转过身去,用枕头压着头,不敢偷看。

  见黄文钦睡着,陈景财从床下悄悄抽出一把8寸长的锋利匕首,叶世明半坐在床边,双手撑着床头,也做好了冲刺的准备,而3米之外的黄文钦丝毫没有感觉。直到陈景财跨到他身前时,黄文钦才有所察觉。他一睁眼,见叶世明像发了狂的野兽般扑了过来,紧紧按住他的双手,陈景财用力一刀插在黄文钦的背部。黄文钦用尽全力想摆脱,无奈双手被叶世明死死钳住,动弹不得。此时,陈景财手起刀落,血刃抽出又再插入。黄文钦大叫一声,猛力一挣,与叶世明双双滚落在地。

  陈景财转身又连刺黄文钦数刀,叶世明趁机抢去黄文钦的配枪。黄文钦虽多处受伤,浑身是血,仍全力拼斗。当二人想夺路而逃时,他死死抓住陈景财不放,叶世明见黄文钦仍然奋力搏击,便朝他开了枪,子弹由腹部射入,从背部穿出。身中十几刀,又挨了一枪的黄文钦,再也站不起来了。两名歹徒飞奔而逃。

  枪声惊动了26岁的医院职工张孔,他寻声察看,不料在走廊里遇上了二匪,叶世明毫不犹豫地向张孔开了枪。张孔应声倒地,血流如注,痛得在地上翻滚不止。

  此时正值午休时间,医护人员大部分外出未归,陈、叶二人顺利逃出医院,潜入附近嘉思栏马路2l号一座别墅的花园。他们并不是到此藏身,而是来花槽下取衣服。两人迅速更换了囚衣,逃出市区,顺利到达新桥区先鸡街12号4楼125单元里。

  二人越狱是早有预谋的,他们早就与同党取得了联系,同党首先借探监之机将匕首暗中送到他们手里,再将衣服放在约定地点。由于二人要逃出市区另寻藏身之处,带枪会招惹麻烦,叶世明随手将手枪抛进山顶医院的一处丛林中。

  事发后,医院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一名驻守医院急症室的警员远远听到两次枪声和惨叫,急忙跑到羁留病房,首先发现张孔重伤倒地,又看到奄奄一息的黄文钦,便立即致电警察总部。

  司警署大吃一惊,迅速召集100多名警员,包围嘉思栏马路、松山马路、新填海区、西湾一带。由于两个逃犯持枪在手,从捡获的两粒弹头断定枪中还有三粒子弹,因此警署下令行动人员一律身穿避弹衣。100多名警员做了一次地毯式的搜查,没有发现陈景财和叶世明的踪迹。当局对这个结果大为不满,自从7月12日发生在市牢的枪战越狱案之后,短短两个多月,又先后发生5起同类事件,消息传出后,必然会贻笑大方。于是政府一方面严令全澳警务人员,限期捕获凶手,一方面又严令彻底调查这次越狱事件,对监狱署失职人员严惩不贷。

  黄文钦身中一处枪伤和多处刀枪,危在旦夕。监狱署为了交账,只好以应付的态度写了报告。报告说,此次越狱事件,是两囚犯趁医院员工派送茶水、黄文钦开启病房门锁时,突然进行袭击的。此报告呈上去后,政府对报告的真实性表示怀疑,下令复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经再次调查,真相大白。黄文钦被指控为违法进入羁留病房睡觉而导致事件发生,虽然黄文钦仍然处于弥留状态,生死未卜,但监狱署已下令将他停职,再作进一步调查。如果证实是狱警失职,将会依法起诉他。

  整个澳门警方都行动起来,开始了大规模的搜查。为了追查凶犯匕首的来历,司警人员严密调查了探病名单,终于发现了潜藏在山顶医院附近杂货店的张君。经过两天的观察、追踪,证据确凿后对他实施了拘捕。张君见事情败露,只得老实交代了事情的整个经过。

  原来张君同陈景财、叶世明是结拜兄弟,曾同在香港的黑社会帮派中共过事,后来陈景财和大龙头发生口角,一气之下负气出去,叶世明、张君随后也脱离了帮会跟了他,三人一同闯荡江湖。后来张君认识了一位纺织女工,姑娘心地善良,温柔可爱,多次规劝张君不要干那种伤天害理的勾当,要走正路。张君非常喜欢那位姑娘,同时他也厌倦了整天提心吊胆的日子,便离开了陈、叶二人,和那姑娘结了婚。婚后,张君在山顶医院附近开了一个杂货店,倒也逍遥自在。陈、叶二人闲着没事也常到张君的杂货店坐坐。张君因当年自己在帮会中受欺负时常常是陈景财替他出头,所以每次二人过来,他都热情款待。二人也为能找个安稳的落脚点,而常常帮助张君“经营”杂货店,把偷盗的赃物拿到张君的店里销售。张君明知道这些东西的来路不明,可他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

  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陈、叶二人没到他的杂货店来了。张君从报纸上看到二人因打劫英皇珠宝行被捕入狱,判处了19年的徒刑。得知这一消息后,张君马上带着各种日用物品前去监狱探视,到了监狱以后才知道二人就在自己家附近的山顶医院治病,他又折回来直奔山顶医院。

  接待张君的狱警正是黄文钦。黄文钦从警多年,见多识广,可算得上是个老江湖,他见臭名昭著的陈、叶二匪还有人来看望,足见此人跟二匪的关系非同一般,他心下琢磨着一定要好好敲敲这个竹杠。

  黄文钦掏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慢悠悠地说:“陈、叶二人是重犯,上面关照一律不准和外人接触,你要想探监,这可就难办了。”

  张君一听此话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他赔着笑说:“警官您贵姓?”

  黄文钦看了张君一眼说:“我姓黄,虽然官不大,可这里的犯人可都听我的。”

  张君忙从自己带来的物品中抽出一条香烟递过去,“黄警官,您高抬贵手行个方便,让我见他们一面,这条烟您先拿去抽,下次我再给您捎两条。”

  黄文钦连眼皮都没抬:“不是我不开面,实在是上面有令,我要是开了这个口,上边怪罪下来,我担当不起呀!”

  “没关系,我看看他们就出来不会有什么事的。”张君说着又递给黄文钦几张钞票。

  黄文钦用眼角余光瞥了一下,见全是大面额的票子,暗自高兴,看来这是头肥羊,嘴里却说:“这怎么成,我身为警务人员,怎么能收你的钱呢?这样不好,你快收起来。”张君早看透了他的心思,硬把钞票塞进黄文钦的上衣口袋:“小意思,您就收下吧,留着买瓶酒,今后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

  黄文钦这才站起身来拿出一份表格递给他:“好,今天就给你行个方便,把表格填好,赶快进去,在二楼204病房,时间最多不许超过15分钟。”

  陈、叶二人见到张君,自然喜出望外,二人拉着张君坐下来,张君一边从带来的包里掏东西,一边说:“我给你们带点日用品,想要什么就吱声,我下次再给你们带。”

  “有烟吗,这些天都快憋死我了!”叶世明急不可耐地说。

  “二哥,还真对不住您,我原本给你准备了一条,可是刚进门的时候让那位警察要去了,我得提醒你们一声,那家伙可够黑的,真他妈的能揩油。”张君抱怨着讲了刚才的经过。

  “是不是那个黄皮拉瘦的小矮子警察?”

  “不错,就是那家伙。”

  陈景财说:“这小子最他妈的不是东西,整天折腾我们,到处揩犯人的油,有朝一日我非宰了他!”

  张君忙说:“大哥,这话你可不能随便乱说!”说完拿眼睛瞟了一下同屋的两个病囚。陈景财看了他俩一眼,大笑着说:“就他们两个小毛贼也敢和我作对,你问问他们长几个脑袋?不信,我给你叫过来,你们两个过来!”

  张君急忙拦住陈景财,说:“大哥,我信,我信,不用折腾他们了。”

  15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张君起身告辞。这之后,张君经常来看陈、叶二犯,慢慢地和黄文钦也混熟了。黄文钦得知他的杂货店就在附近,便常常去那里揩油。这样一来张君每次来探病,黄文钦也就不再限制,甚至还有意延长时间。

  一天,张君和往常一样来探监,陈景财走过来喜形于色地说:“老弟,你大哥出头的日子就要到了!”张君忙问是不是政府答应减刑了。

  一听“减刑”二字,气得陈景财大骂了政府一通,然后拍着张君的肩膀说:“老弟,不瞒你说,这种日子我们哥俩过够了,政府又成心为难我们,明明判10年都够重的了,又他妈的加了9年,这不是要我们哥俩的命吗?我们绝不甘心就这样被他们收拾了。因此,我们准备逃出去,这就要靠老弟你的帮助了。”

  张君听后愣了一下,他想:“平时来看看他们那是很正常的事,可是要帮他们越狱那可就犯法了,自己洗手不干这么多年,一切又都刚刚走上正轨,如果干了这件事,今后就别再指望过安稳日子了。”

  陈景财见张君不吭声,有些不高兴地说:“老弟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想帮大哥?”

  张君这才回过神儿来,忙说:“说哪儿的话,大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过这儿有一队狱警昼夜看守,要想救你们,我一个人怕是抵挡不了他们。”

  “老弟,这打打杀杀的事不用你做,你是有家室的人,我们也不能拖累你,只是需要你帮些小忙。”叶世明解释说。

  听叶世明这么一说,张君觉得轻松了许多,忙问:“大哥你说这个忙我怎么帮?”

  陈景财回头看了看对面正蒙头大睡的两个病囚,悄声对张君说:“你先给我弄一把菲律宾匕首,下次带来,然后在附近给我们找一处换衣服的地方,我们总不能穿着囚服满街跑呀!”

  张君点头说:“没问题,不过你们逃出去以后准备躲在哪儿?”

  叶世明接过话头说:“我们准备到鱼仔那去,让他帮助我们偷渡去香港。”

  张君急忙摇头:“不行,鱼仔上星期因为帮鳄鱼他们拐卖少女,已被警方抓走了,他那里现在还有警方的暗探呢!”

  “这,这可咋办,本来计划得好好的,现在全乱套了!”陈景财急得直跺脚。

  “大哥,先别急,我替你们找一处藏身之地,下次来再告诉你们!”

  两天后,张君把匕首藏在糕点盒里送进来。陈景财接过匕首得意地说:“以前我手无寸铁任那些小子摆布,现在不同了,我要亲手搞掉他几个!”

  张君一听忙劝阻道:“大哥,你们不过是想出去,可千万别闹出人命啊!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叶世明回头向四处张望了一阵,便压低嗓音说:“9月15日,也就是明天,你在外边给我们安排的怎样了?”

  张君胸有成竹地说:“早安排好了,你们逃出去以后马上到嘉思栏马路21号的双清别墅花园玫瑰花花槽下取衣包,我给你们准备了两套西装,然后到新桥区先鸡街12号4楼125单元。那是我一个朋友的家,他去美国做生意让我给他看房子,现在空着,绝对安全。”

  陈、叶二人紧握张君的手说:“好兄弟,我们哥俩这次能出去,日后一定厚报。”

  司警根据张君的口供,马上组织行动,大批荷枪实弹的警员一大早便埋伏在先鸡街。9时左右,指挥官见时机成熟,立即下令破门而入。陈、叶二人想不到在短短两日之内,已经行踪败露。

  既然事已如此,俩人决定拼死一搏。当警察们刚刚冲进屋时,陈、叶二人便连开数枪,将其中一名警察击倒,幸亏他穿了防弹衣,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在场指挥的王督察大吃一惊,急忙下令撤回来。根据张君的口供,陈、叶二人只持有一把左轮手枪且只有三粒子弹,可是根据刚才的枪声可以判断出是自动武器,莫非张君有意隐瞒了这一情况?王督察只好让警察们先潜伏在楼外,然后用步话机向总署联络,请求速调特警队支援。

  王督察猜得不错,陈、叶二人确实拥有自动武器,是昨天才搞到的。一支是德国造的沃尔特大威力手枪,另一支是意大利造的伯莱特冲锋枪。这两种武器弹容量大、射速快、穿透力强,常常是特警部队和黑社会分子最喜爱的武器,二人有此装备真是如虎添翼。

  警车呼啸,马达轰鸣,总署又出动了200多名宪兵和一支由20人组成的特警队前来助战,把先鸡街围个水泄不通。

  王督察开始喊话:“陈景财、叶世明你们听着,你们已经被警方包围了,限你们在5分钟之内交出武器投降,否则将被就地击毙!”

  “听见了吗?就地击毙!还不知道谁毙谁呢!”陈景财一边往伯莱特冲锋枪装子弹一边继续说:“小黑子到底是搞军火的老手,要不上哪去搞这样好的家伙。”

  叶世明双手握枪,眼睛紧紧盯着楼下的警察:“这帮‘条子’真是废物,抓咱哥俩动用了好几百人,我倒要和他们好好玩一玩。”

  这时,突然“哗啦”一声,从客厅的窗户窜进一名特警队员,叶世明手疾眼快,双手握枪,一口气打出一梭子子弹,那名特警惨叫一声跌了出去。与此同时,从正门又冲进3名特警,陈景财与警察同时开火,屋内顷刻间火舌飞舞,硝烟四起,特警和陈景财先后倒在了地上。叶世明扑过来又朝没死的特警打了一梭子,然后扶起满身是血的陈景财问:“大哥,你怎么样?你要挺住啊!”

  陈景财吃力地说:“二弟,恐怕我得先走一步了,咱们哥仨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只有你和我出生入死,老三是靠不住了,这次翻船跟他有……有关。”陈景财话没说完便昏死过去。

  叶世明看着躺在自己怀里血肉模糊的陈景财,不由得一阵心酸,掉下了眼泪。

  这时,从窗口,门外又涌进了大批警察,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叶世明,他绝望地举起了双手。警察们一拥而上,把他俩分别送往医院和警察总部。叶世明像一条死狗任由警察把他拖进审训室,当他见到张君签字画押的口供后,便交代了整个越狱经过。

  警察们根据他的口供,在草丛中找到了黄文钦的佩枪,又将提供武器的军火贩子小黑子捕获。至此,一场充满血腥的越狱案宣告结束。

  3越狱大盗“缩骨森”

  在70年代的香港,提起大盗“缩骨森”,几乎无人不知,他是警方最伤脑筋的传奇人物。他不仅数次越狱,而且能在警方重重包围之下从容离去,这不是神话,是事实。

  缩骨森原名叫薛永森,是福建人。他出道10年来,作案数百起,成为全香港黑道史上最具传奇性的人物。他身高5尺5,白皙的脸上架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走在路上,谁也不会想到他就是劣迹斑斑的大盗。

  他在大陆当兵时,是百步穿杨的神枪手,还被选中参加过射击比赛。他最早的犯罪是私售军火,他与几个战友将部分军火报损,待上级补充供应,然后又把原来报损的武器私自出售,卖给偷渡者。事情被揭发后,他逃到香港。

  到了香港,如何才能生存,他思虑再三,选择了盗窃。缩骨森除了枪法神奇之外,还有沾衣十八跌的功夫,翻滚技艺超群,摔跤、闪避身法如电,还擅长吸气吐纳,肌肉收缩,壁虎游墙等功夫。他最独到的功夫是缩骨本领。他天生异禀,锁骨及胸骨可以向内收敛,使身体缩小。最神奇的是他双手的骨节说开便开,说脱便脱,手臂脱节后,全由肌肉控制,可以弯成软鞭、双节棍状,从而能够任意变换方位,转到常人想象不到的角度。因此,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偷盗。

  他经常随身携带两支白柄勃朗宁自动手枪,双枪在手,弹无虚发,无人能靠到他身边。他在香港几乎是一周做一次案,搅得满城风雨,缩骨森的大名也传遍全城,全港警务人员对他束手无策。

  1973年,警务署长亲自下令悬赏20万港币捉拿缩骨森,有的警务人员大发牢骚:“要能捉到,早就捉到了,何必等到今天?”可是,上司有令,层层下压,大家慌了手脚,只好纷纷出动,为了交差,一夜之间捉了7个缩骨森,还有10个在押犯自认是缩骨森。经过调查取证,这么多缩骨森全是冒牌货。

  真的缩骨森正在家里与朋友李某喝酒聊天,他喝着喝着便睡着了。李某见状,对他说:“老薛,咱们今天先喝到这儿,我告辞了,下次我请你!”见缩骨森毫无反应,他拔腿直奔警局。他跑到警局已是深夜,只有几个值班警察在打牌。李某气喘吁吁地说:“我知道缩骨森在哪儿,你们赶快去抓他吧!”

  几个警察连头都没抬,其中一个一边玩牌一边说:“你是想发财想晕了头吧!你已经是第21个说看见缩骨森的人了,没一个是真的,你别在这儿烦我们,还是回去睡觉吧!”

  李某急得直跺脚,他说:“你们是怎么当警察的,见到罪犯却不去抓,你们这是故意纵容他。”

  “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们?谁纵容罪犯了,罪犯在哪儿?”一个警察气急败坏地摔下牌站起来。

  李某见激将法生效,便说:“警察先生,你别生气,我这就带你去!”

  “可是我们的警车都去巡逻了,现在没有车你叫我们怎么去呀!”当班的警察说。

  “那好吧,我掏钱打‘的士’大家一块走吧!”李某边说边往外走。

  当班的警察看他一副认真的样子,便对两个警察说:“好吧,你们就和这位先生去一趟吧!”

  “什么,捉拿缩骨森就派两个人,你们这不是开玩笑吧?上回重案组20多人都没拿住他?”李某说。

  “少啰唆,有两个人跟你走就不错了,再啰唆,我一个人也不派,快走,快走!”当班警察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李某无奈,只好带着两名警察坐一辆的士直奔缩骨森公寓。

  到了缩骨森公寓以后,李某先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前侧耳听里边的动静,没想到门是虚掩着的,一推便开了。李某大喜,挥手示意两个警察进去。三个人来到缩骨森的客厅,里面灯火通明,一个人正瘫倒在酒桌旁的椅子上酣睡。两名警察上前一看,吃了一惊,这是一张十分熟悉的脸,在通缉令上见过无数次,果真是缩骨森。

  李某示意警察上前抓他,两名警察竟然哆哆嗦嗦不敢动手,李某见状,要来手铐,“咔”的一声锁在了缩骨森的手腕上,这时两名警察才上来捉住缩骨森的胳膊把他押走。

  缩骨森一边走,嘴里还嘟囔着:“好酒,好酒……”

  抓到缩骨森后,整个警察局一片欢腾。

  缩骨森被押到牢房后,经过一番折腾,酒劲也渐渐地消了。他睁眼一看不觉一愣,歪着头想了半天,才明白自己是被朋友出卖,被警察抓了起来。他在牢里转了两圈,向四周打量,见墙上有个不到半尺的气窗,心中暗喜。立即施展壁虎功贴墙而上,柔身缩骨,竟从不到半尺的小气窗孔中钻了出去。然后像一只悄声无息的狸猫落在地上,缩骨森经过值班室门口时,见里面的警察正在打瞌睡,丝毫没察觉他的经过。缩骨森又见靠门口的椅子上放着一件警服,便顺手牵羊拽过来,穿戴整齐,大摇大摆地朝警局的门口走去。

  门口站岗的警卫见是警察向这边走来,也没多问,缩骨森耸了耸肩,摇摇晃晃地向大街走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个月后,缩骨森被一名有香火缘的舞女出卖,又被押回域多利监狱特别囚室,特别囚室严密无缝,缩骨森无隙可钻,只得假称有病,才被狱警拉拉扯扯押入医疗室。进入医疗室后,狱警见他面如金纸,气喘吁吁,便放心地退出门去。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缩骨森刚才佝偻的腰,突然挺直了,双目精光如电,冷然环顾四壁。医生见他面带杀气,十指弯起成钩,指骨隆起如包,就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缩骨森从医生的衣袋里钩取出钱包,用撕碎的衣服把他绑在椅子上,并取了药棉塞在嘴里。医生所以采取这种合作态度,是因为他清楚屋外戒备森严,布满了荷枪实弹的警卫,纵使你有三头六臂也插翅难逃!

  但见缩骨森扎起马步,双手肌肉绷起,居然将气窗上的铁栏拉得微微外弯。这些直径半寸的钢条,拉得弯已算是奇迹,但是将它扯掉,鬼才办得到!看你如何逃得掉?医生脸上挂着冷笑,静静地看着他。

  没能将钢条扯掉,缩骨森显得有些失望,他又施展缩骨之术,原本挺直的腰忽然垂下来,面部的肌肉松弛,皱纹叠起。医生像看着一部人狼的恐怖片一样,很害怕,又忍不住去看。只听一阵爆豆似的声音过后,缩骨森的两条手臂如脱节一样垂在胸前,然后胸、头内凹,锁骨收起,整个人缩小了一半,然后脚步蹒跚,在铁板内仅三寸宽的空间,慢慢地,不可思议地钻了出去,医生惊得目瞪口呆!

  他出去后,贴着墙壁,仿佛附有吸盘,在外墙上如蜘蛛一般,自由地游走。终于从以森严著称的域多利监狱,从容脱身。

  逃跑后缩骨森有些心灰意冷,警方将他赶尽杀绝还情有可原,但亲朋好友竟然也出卖他!缩骨森思虑再三,决定离开香港。

  他花高价雇了条小船,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潜回了大陆,可是刚一上岸就被当地的边防军抓住了。两个年轻的哨兵把他押到了审讯室,一位营长坐在桌子后,年龄大约50岁左右,他拿起笔准备作记录。

  “姓名、年龄、籍贯,为什么要偷渡?”营长问。

  缩骨森一听之下觉得声音很耳熟,不由得抬头仔细打量此人,营长这时也看清了他的面孔,不由得一愣,两人一时间相对无语,片刻又同时站起身来。

  “你是张排长吧?”缩骨森向前走了一步。

  “你是薛永森!”张营长也认出了他。随后张营长冲哨兵一摆手,说:“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们先出去。”

  哨兵敬了个礼,转身出去了。缩骨森说:“好家伙,成了营长了,这么说嫂子可以随军了!”

  张营长说:“你小子还记得这茬儿,这么多年你都跑哪儿去了?”

  缩骨森叹道:“唉,一言难尽啊!”

  张营长拿出几盒罐头和一瓶白酒说:“来,没什么好吃的,边喝边谈吧。”

  两个十多年没见的老战友在国境线上重逢了。他们一边喝着,一边聊着,不知不觉到了天明。这时二人都有些醉意,不过张营长酒量很大,头脑仍十分清醒,他一本正经地对缩骨森说:“永森,咱们排的战友们也没几个了,除去复员转业的,只剩下5个人了。赵天和在军区后勤部,李来顺在这个部队当连长,外出执行任务,要不我早把他叫来了,王双喜在部队师部当秘书,你是我最喜欢的兵,如今却成了香港的江洋大盗,唉,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缩骨森叹了口气道:“我想在这儿躲一阵子再说。”

  张营长站起身来推开窗户,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给军营披上了一层红色的外装,分外耀眼夺目。他转过身来说:“永森,你还承不承认我是你的老排长?”

  “当然承认了!”缩骨森微笑着点头。

  “既然你还承认是我的兵,那么我以营长的身份对你说几句话,永森,你我都是军人,不管你现在或是将来做什么,都不能忘记这段历史,既然是军人就要有军人的气概,敢作敢当,我劝你回去投案自首,你没什么重罪,关几年就放了,到那时我在家乡欢迎你回来。永森,抬起头,挺起胸,做人要做得光明磊落!”

  缩骨森有些激动,多少年没听到老排长的声音了。他有些不知所措,喃喃地说:“排长我听你的,我回去自首!”说完转身要走。

  “就这样走了?”张营长严肃地看着他说,“一班长薛永森听令,我命你前去港岛执行任务,完成任务后立即归队!”

  薛永森立正道:“是,保证完成任务!”说完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向远处走去。此时这个昔日的军人,今日的大盗终于流泪了!

  回港后,缩骨森来到警局投案自首,使警方大为震惊,怀疑他在耍什么阴谋。

  缩骨森笑笑说:“别害怕,要跑的话我早就跑了,我薛永森曾是位军人,从今以后改邪归正,不再干偷偷摸摸的勾当了,我今天是来投案的,我要用服刑来洗刷我过去的耻辱,还我曾是一名军人的光荣称号!”

  4日本黑社会首领越狱内幕

  山口组是日本最大的黑社会组织,被视为日本地下帝国最庞大的暴力团,该组织不断地在日本掀起一个又一个暴力事件,常常使善良的市民陷于极端恐怖之中。山口组成员大都是酷爱武斗的亡命之徒,他们认为武斗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以此争夺势力范围。山口组第四代头目竹中正久就是武斗派的代表人物,人送绰号“拼命三郎”。

  竹中正久少年时就被检举犯有偷西瓜和恐吓罪,被迫中途退学,到当地一个制瓦厂当了三年制瓦工人。在此期间父亲病死,使他本来就贫困的家庭陷入了危机之中,他的偷窃行为也因此更加频繁。

  1951年,竹中正久被当地司法部门送入奈良少年教养院。在那里认识了山口组明石宇野组组长的长子宇野正三,与其结为兄弟,并加入宇野组,正式成为山口组成员。16岁的竹中正久加入山口组后,立刻以凶猛、狠辣著称。很快得到山口组首领田冈一雄的赏识和精心培养。田冈让他管理山口组在姬路车站附近的妓院、酒馆和金融业。他通过妹夫冈山县赌徒河井明的介绍,与当地黑社会分子森田三郎结为兄弟,从而打败了姬路的本多会系统的小川会、大崎会、木下会,竹中正久的名声大振。

  竹中正久特别善于经营赌场,靠非法手段赚来大笔钞票,一部分上交田冈一雄,大部分与手下人一起挥霍享受。他对部下比较宽和,不强迫门徒文身,违犯帮规也不轻易用断指法予以惩罚,因而很受众门徒的拥戴。

  1981年,田冈一雄死后,竹中正久借着与大师姐富米子的密切关系,升为山口组若众。此职位相当于自民党的干事长,掌握着山口组的实权。

  1983年6月,竹中正久被大阪警方以偷税嫌疑的罪名逮捕,押往吹田市监狱。关进监狱后,一向狂暴的他开始安静地思索自己被捕的缘由。身为山口组的第二号人物,竹中正久对于他名下的企业根本不用去实际经营,像偷税这类小毛病,警方就是找麻烦也找不到他的头上。可是这回警方却振振有词,说得有板有眼,而且逮捕时正好将他堵在被窝里,竹中感到这其中可能有诈。

  竹中的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不断地从记忆中搜索对自己不利的人物,突然,山本广的名字闪现出来。此人是山口组资历最长的一名组长,长期以来就和自己争夺山口组的领导权,他猜想这次一定是这个家伙设计陷害他。竹中想到此,不由得怒火中烧,他发誓出去后一定宰了他。可是一个月过去了,警方不闻不问,就这样关押着他,竹中暴躁的性格开始显露,整天破口大骂、敲墙、摔碗,和同狱的犯人打架。监狱当局怕他再闹事,就把他关押在一个单人牢房。这下竹中只能自己跟自己发火了,慢慢地他也闹不起来了。

  诡计多端的竹中正久分析警方的态度很明显是受人指使的,既然他这罪名构不成什么重罪,警方也只能把他关几个月,交些保释金放人。可现在最关键的是,山本广肯定会趁他不在的时候加紧夺权的步伐,他在这儿多待一天,自己的大权就有可能会被他夺去。竹中决心要逃出去。可是这吹田监狱可不比他曾进过的奈良少年管教院,是一所很正规的监狱,尤其现在又是被关在单人牢房里,连个帮手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这时,狡猾的竹中盯上了看押他的警员大平一男,他准备收买大平让他帮自己越狱。

  一天,竹中走到门口,看见大平正在尽职尽责地值班,便亲热地问:“大平君,你们警员整天在这儿工作一定很辛苦吧!”大平一男是个参加工作不到两年的年轻警员,家里的生活负担很重,所以一般加班看守犯人的任务,他都主动承担下来,只是为了多挣些加班费。大平回头看了竹中一眼说:“当然辛苦了,不像你一天在这里吃了睡,睡了吃的,多自在。”

  竹中见有些苗头,便将脑袋探出铁门外说:“大平君,我们好好聊聊,说不定还可以成为朋友呢!”大平连头也没回地说:“有什么好聊的,警察和罪犯永远成不了朋友。”

  “大平君,你误解我了,我本是一个安分守己的生意人,被仇家诬陷,才沦落到此,要不警方为什么一次也不提审我呢?”

  大平转过头来,有些吃惊地问:“怎么,你关押快两个月了,警方一次都没过问你的案子?”

  “大平君,你天天看着我,难道还看不见吗?我整天在这里像你说的那样吃了睡,睡完吃,都快把我闷死了。”

  “你急什么,警方一定会来过问你的案子,再说你待在这里有吃有喝的多好哇!”

  竹中叹了口气,说:“大平君,你有所不知,我们做生意的人时间就是金钱,我每在这里关一天就意味着我要损失10万元啊!”

  “什么?10万元,这样算起来关你两个月,不是要损失六七百万元吗?”

  “还不止这些,这其中还有几个节日,那几天的收入会高达30多万元,还有客户和我新订的合同,累计起来我起码也得损失2000多万元呢!”竹中一脸悲哀的样子。

  “2000多万元,这些钱一辈子也花不完呀!”大平在那儿自言自语。

  “大平君,2000万元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个小数目。有一次,我在银座一夜就花掉1000万元,2000万只够我两夜的开销。”竹中得意洋洋地说。

  “那么多钱你是怎么花的?要是让我花我可花不掉!”

  “大平君,我要是出去以后一定带你去玩玩,让你好好开开眼界。”竹中暗中观察大平的表情。

  大平叹了口气说:“像我们这样的小警员恐怕这辈子也没那个福分了!”

  竹中见时机已到,忙悄声地说:“大平君,2000万元小意思,只要你帮我出去,我立即把2000万元汇到你的账户,如果要现款,我都给你换成小面额的钞票,送到你家。”

  “不行,这是受贿,会犯法的!”

  “大平君,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我不说别人是不会知道的,2000万对你来说可不是小数目啊!”

  “让我再好好想想。”大平说完,慌忙走进值班室。

  两天后的一个深夜,大平突然悄悄走进竹中正久的牢房叫醒他。竹中翻身一看是大平,便马上明白了,忙问:“大平君你考虑好了,我们可以成交了!”

  大平看着竹中说:“竹中先生,我愿意帮助你出去,不过酬金必须先付一些,因为我母亲最近住院急等用钱!”

  竹中马上答应,写了张条子交给他,要他去找大阪电器公司的南力经理。“他会先支付你500万元,剩下的钱等我出去后再送给你。”

  大平接过条子说:“好吧,就这么办,这几天你别乱动,我会替你想办法的。”

  大平很快便提到了500万元现金。在日本这个金钱社会里,钱是最有力量的东西,它可以征服一切。这个年轻的警员终于挡不住这花花绿绿钞票的诱惑,成了黑社会分子的帮凶。

  大平一男串通竹中正久的助手中山胜和得力干将南力,一同策划接应竹中越狱的行动。

  一个星期天,中山胜和南力开着一辆吹田市防疫所的消毒车驶进监狱大院,他们在大平的安排下,很快说服监狱当局进行消毒工作。中山胜和南力身穿白大褂,手提喷雾器在监狱长的陪同下逐个牢房进行消毒。两个小时过去了,监狱长有些不耐烦了。便叫了一个警员陪同,自己回办公室了。

  当警员把中山胜和南力带到竹中的牢房时,南力突然用喷雾器喷头猛喷他身后的警员,警员当即昏倒,两人迅速用大平配好的钥匙打开房门,将昏迷的警员拖了进去。竹中早就得到大平的通知,见状立即起身帮他们。

  中山胜上前抓住竹中的肩膀说:“若众,您受苦了。”这时南力一边脱自己的衣服一边说:“快,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快替若众换衣服。”

  竹中快速换上南力的白大褂并戴上口罩。这时南力扒下昏倒在地的警员制服穿上,和中山胜一起拥着竹中向外边走去。

  这时正值中午,监狱大院静悄悄的没有几个人。南力、中山胜和竹中快速上了消毒车驶向监狱门口,门口的警卫示意他们停下来检查,南力身穿警服从车窗探出头来:“我们奉监狱长的命令去防疫所取药。”

  警卫见南力面孔很生,便问:“你是哪个部门的,怎么没见过你?”

  大平一男这时从远处跑来说:“让他们去吧,是监狱长让他去取药的。”警卫带着疑惑的表情放行消毒车,汽车快速驶向监狱外的大道。

  在车里,南力摘下警帽,解开衣领长出一口气,“好险,多亏大平那家伙了。”竹中也摘下口罩说:“不错,这个年轻人帮了我,像这样的人我们今后还用得着。”

  中山胜一边开车一边说,“若众,你回来得正是时候,要不山本广那家伙就要反了!”

  “果然是山本广,我这次入狱就是他搞的鬼!”

  “就是他,我的手下亲眼见他去吹田警察局好几趟,并派人四处放风说你回不来了。”

  竹中恶狠狠地说:“山本广这个老混蛋,我一定要收拾他,不过我得先找大师姐富米子去,尽快解决山口组的首领问题,不能让他抢了先。”

  竹中正久回来不到两个月,就把山本广400多名门徒拉拢到自己的门下。宣称他已掌握了大阪暴力团的金库,拥有百亿的财产,造成一个对他极为有利的形势。

  自田冈一雄死后,按资格山本广该升任山口组最高首领,但竹中正久靠着田冈夫人的关系,于1984年6月5日正式就任山口组第四任首领。山本广同日发表声明,坚决反对,并于6月13日宣布成立一和会,由他担任会长。

  山本广是日本黑社会“稳健派”的代表人物,从年轻时代就追随田冈一雄,成为山口组最有战斗力的一个组长。他认为,日本社会进入经济低速增长阶段后,一味地跟警方死斗已不符合时代要求,反而会带来许多麻烦,极容易被警方逮捕。山本广带领门徒以经商为主,大量开办赌场、赛马场,经营妓院,大搞企业赚取金钱,尽量避免与警察发生正面流血冲突。近年来,山本广手下稳健派成员大都按时到事务所上班,而且多半待在事务所里谈论经商赚钱之事,出去死斗的越来越少了。但一和会与山口组分裂后,仅5个月,双方共发生冲突317次,死伤惨重。从此,竹中正久和山本广的争斗愈演愈烈,两人的恩怨也日益加深。

  1985年1月2日,竹中正久带领得力干将中山胜和南力冲进了一和会的赛马场用自动武器向观看赛马的一和会干事长佐佐木道雄和一和会第二号人物副会长加茂田进行猛烈射击,佐佐木道雄当场中弹身亡,加茂田被打成重伤送到医院后不到两个小时便气绝身亡。

  一和会的干事长和副头领一举被杀,使山本广丢尽了脸面,他倾注全部力量要报仇雪恨。一和会用巨款从美国、中东、东南亚购进大批军火,甚至购进先进的手动火射炮,还派人轮流到菲律宾进行射击训练。此时,以大阪、神户、兵库县和歌山为中心的日本黑社会,明显地分为两大阵营,双方争斗不已。

  山本广终于寻到一个下手的机会。1985年1月26日晚,山本广通过可靠情报获悉,竹中正久当夜将到大阪吹田市某大厦内与情妇幽会,便一面派人乘车在大街上监视竹中正久的行动,一面派四个得力打手在该大厦附近埋伏,伺机行动。8点30分,竹中正久带领中山胜与南力,乘一辆白色平治房车来到情妇家。三人一下车,一位背书包的少女立即上前打开车门,四人一同走向电梯。这时,一和会的四个打手突然从走廊深处持枪冲来。南力一看大事不好,急忙跑到两位首领前护驾,四把手枪同时开火。第一发子弹就把南力的脑袋削去一半;竹中正久脑部、腹部各中一枪,右手食指被打断;中山胜被打得血肉模糊,与南力一起当场死亡。一和会的打手们趁着混乱顺利逃走。竹中正久受重伤后爬到电梯口昏厥过去,送到医院里10小时后死亡。就这样,凶狠狡诈的山口组第四任首领竹中正久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5一次希特勒策划的劫狱

  1943年7月25日,意大利总参谋长安布罗西奥将军发动了一次政变,就在墨索里尼谒见国王埃曼努尔三世时,把他抓了起来,并成立了意大利新政府。为了防止墨索里尼党徒的偷劫,新政府一面严密封锁消息,一面不断变换监禁墨索里尼的地点。最初墨索里尼被关在罗马科因奇诺塞拉大街的宪兵队;27日傍晚,便将其转移到罗马东南的加埃塔;28日又经宠托莱内岛转移到蓬察岛;8月6日,又转移到一个叫凯伦山庄的公馆里,接着又转移到坎普将军饭店。

  坎普将军饭店距罗马160公里,位于意大利中部亚平宁山脉最高峰科尔诺山南坡一个陡峭的悬崖顶部,海拔1890米,只有一条缆车铁路与下面100多米外的山谷连接,四周是裸露的岩石,后面有一小块杂草丛生的三角地,守卫饭店的意军有250人。如此险要的地形,应该是一个理想的监禁地点,无论是营救或者越狱都会遇到难以想象的困难。

  希特勒没有忘记墨索里尼这个身处绝地的盟友,就在他被抓的当天晚上,希特勒立即召开紧急会议,表示一定要营救墨索里尼,要使他重新掌权。27日再次召开军事会议,针对不同情况分别制定了几个营救计划。

  希特勒任命工兵中尉奥托·斯科增努为突击队长,做斯徒登特的随从副官。斯徒登特奉命要向斯科增努提供部队、飞机以及完成其任务所需的一切。斯徒登特将第11军司令部和伞兵第2师调到罗马,来守卫罗马以南的普拉特克德马雷机场。8月间,两个意大利师占领了对伞兵第2师有威胁的阵地;9月8日,斯徒登特得知意大利投降在即,便解除了这两个师的武装。9月9日晨,斯徒登特派几个伞兵营从福贾机场起飞,空降到罗马东北蒙特罗当多的意军统帅部周围,着陆后,立即遇到顽强的抵抗。经过了一场持续36个小时的激战,伞兵死亡60名,但夺取了不少建筑物。意军停止抵抗,斯徒登特便解除了周围其余意军各师的武装。当然,斯徒登特没有忘记,他们的最终目标是坎普将军饭店。

  通过侦察机拍照,斯科增努心里清楚,只能在饭店旁边一块很小的三角形空地上做文章。经过再三思虑,他说服了斯徒登特,否定了斯徒登特的空降参谋的意见,从法国给他调来12架滑翔机和90名伞兵。斯科增努的计划是大胆的,他准备用一部滑翔机进攻坎普将军饭店,其余滑翔机用来载运伞兵在山谷降落,攻占缆车站台,阻止意军向山峰增援,然后用一架轻型飞机在悬崖顶部降落,将墨索里尼送到山脉西部低地的阿奎拉机场,在那里换乘一架亨克尔轰炸机,将其送到希特勒的统帅部。斯徒登特准许斯科增努带18个突击队员,其余担任进攻的人员,包括空降夺取缆车站台的人员在内,斯徒登特的另一支伞兵部队将乘车去攻占阿奎拉机场。

  9月22日中午刚过,斯科增努搭机起飞,他本来打算在早晨山上气流较稳定时起飞,但滑翔机未能到达,当时滑翔机仍在里维埃拉的途中。为了避开盟国战斗机的袭击,这些疲劳的飞行员做了几次长距离的迂回飞行,才于11时驾着拖曳飞机和滑翔机降落在罗马附近的普拉特克德马雷机场,随即接到攻击的命令。

  起飞时间定于下午一时。在起飞之前半小时,盟国轰炸机对机场进行了一次猛烈袭击,滑翔机却无一损伤,只是在跑道上留下几个弹坑。斯科增努按时起飞,但当拖曳飞机在1500米的空中穿出云层时,他发现前面两架滑翔机不见了,后来才知道它们被毁在跑道的弹坑上。由于各机之间没有通信联络,拖曳飞机和滑翔机一旦升空就无法改变计划。

  斯科增努发现他在滑翔机内的位置视野不好,就抽出刀将两腿之间的布质舱底割了一个洞,他不时地弯下身子观察地面并将所见情况大声告诉驾驶员,当把驾驶员引导到预定山峰后,告诉驾驶员使滑翔机脱钩。于是,他们就从3660米高空穿过冰冷的大气盘旋下降,其余滑翔机尾随在后。驾驶员转向斯科增努,露出惊疑的神色,他不相信所看到的就是预定的着陆场。斯科增努又检查了一遍,然后向驾驶员喊道,就是这个着陆场。降落时,斯科增努发现,这一降落场的坡度比预计的还要陡些,而且上面还到处有岩石和鹅卵石。

  驾驶员放开了滑翔机的减速装置,拉杆使之减速,于是滑翔机沉重地落在这块岩石着陆场上,滑到离饭店墙壁18米处停了下来,另3架滑翔机也相继降落,3架滑翔机在穿过岩石时,机翼被撞坏,还有一架滑翔机因未找到着陆场,撞毁在丛林和岩石上,人员损失惨重,其余5架滑翔机向山谷和缆车铁路站台滑去。斯科增努一走出滑翔机,就看到墨索里尼站在窗口,像看守他的士兵一样,发呆地观看着这次攻击。斯科增努的部下在3分钟内就挫败了守卫部队,接受了意大利指挥官的投降,并救出了墨索里尼。墨索里尼狂喜地说:“我知道我的朋友希特勒是不会抛弃我的。”

  现在剩下的问题是,如何把墨索里尼从山顶安全送到希特勒那里。斯科增努未能用电台与阿奎拉机场取得联系,无法弄清营救用的飞机是否确实等在那里,他按备用计划呼叫了一架轻型飞机在下面山谷的缆车铁路站台附近降落,飞机在着陆时因受到损伤,不能再起飞。眼下只有一个机会,就是要正驾驶着轻型观察机在山头上空盘旋的王牌飞行员格洛克上尉来援助,他现在是斯徒登特的副官和专机飞行员,斯科增努向他发出做好试降准备的信号。

  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墨索里尼在内,都动手清除这块小小场地上撞毁的滑翔机部件和一些鹅卵石,然后格洛克试着着陆。在稀薄的空气中,飞机很快就以几乎失控的速度侧滑过来,但并未受到损坏。此时,斯科增努已经把墨索里尼掌握在自己手里,他不准备同格洛克、斯徒登特或其他人分享荣誉,坚持一定要随同这架飞机一齐飞走。

  格洛克认为一架小飞机根本不可能同时装下这两个重量级人物,因此表示拒绝,但是斯科增努并没有放弃,他与格洛克小声嘀咕了一阵子,格洛克了解到这个胆大包天的军官有着极其强硬的后台。于是,3人爬进了在倾斜的着陆场顶头已做好起飞准备的飞机。斯科增努为了得到奖赏,甘愿用他和墨索里尼的性命来冒险。接着12个士兵向后拉这架飞机,格洛克踩着刹车,把发动机油门加到最大。当他发出放开信号后,飞机颤动、吼叫着向下坡滑去。飞机起落架的一边碰在大鹅卵石上,被碰弯,但是格洛克终于使飞机保持了平稳,刚离开山峰即向山腰俯冲,以取得飞行速度。在山谷里他成功地将飞机放平,安全地飞到了罗马,并做了一次良好的单轮着陆和滑行。墨索里尼和斯科增努被匆忙安置在一架亨克尔飞机的座舱里向维也纳飞去,然后到达希特勒的统帅部。希特勒还特地为墨索里尼举行一个欢迎仪式。

  尽管希特勒与墨索里尼都是被世人所唾弃的独裁者,但是,这次由希特勒亲自组织的营救墨索里尼的行动却是成功的,这是德国特种部队活动的一次成功的实例。

  6亡命天涯的纳粹军官

  柏林街道上盟军的卡车呼啸而过,荷枪实弹的美国宪兵在各自的占领区巡逻,大规模搜捕纳粹分子的行动开始了。像所有的德国人一样,凯斯登是在纳粹党的教育下成长起来的,纳粹主义是他的唯一信条。在马林堡全国政治教育学院接受培训后,他被分配到希特勒青年团中央工作。1940年赴前线参战,成为第10帝国团的著名勇士。曾3次受伤,因而获得伤员勋章和德意志金质勋章。无论在哪里,他都表现得异常积极和勇敢。

  当帝国濒临崩溃之际,他在柏林指挥“希特勒青年团”的一个加强营,他是该营唯一的幸存者。凯斯登当时藏在沙森瓦尔德尔大街一栋大楼的废墟里,起初他想投降,但当他听到美国人正到处搜捕纳粹党员的消息时,打消了这一念头。

  他终于被盟军逮捕,被指控参与私刑,杀害10名英国轰炸机飞行员,拘禁在马尔堡“分类”营。事实上,这几名飞行员是1944年11月飞机起火后在克洛斯特弗尔德跳伞的。凯斯登当时是在克洛斯特弗德担负着希特勒青年团领导人与帝国元帅戈林之间的联络任务。

  如同大部分拘留所一样,在马尔堡,犯人每60人编成一组,居住在十分简陋的帐篷里,帐篷之间都是由厚厚的铁丝网隔开。盟军监察委员会的官员对可疑分子逐个审问,他们依据名单和档案,力图查清站在他们面前的每一个人是否是国社党党员、党卫队队员或保安处成员。每一个人都必须书面写出自己的经历,填写调查表,回答各种各样的问题,并准备接受极其详细的审查。党卫队队员胳膊上刺有花纹,一旦被发现,便遭毒打,或被就地处决。

  凯斯登见此情景知道盟军不会放过他,便暗地里准备越狱。他串通了几个在盖世太保工作过的党卫队队员准备一起逃走。可是像凯斯登这样大名鼎鼎的纳粹分子,盟军对他看管是非常严格的。在他的帐篷外,昼夜都有4个美国宪兵看守着。有一次他刚走近紧靠外边的那道铁丝网,立即被看守一梭子子弹打了回来,险些命丧黄泉,其他的几个党卫队队员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盟军监察委员会对凯斯登的调查也接近尾声,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凯斯登直接参与了杀害盟军战俘的行动,如果此案成立,凯斯登可能会被判处死刑。近几天,没有官员再来提审他,凯斯登预感末日就要到了。可怕的消息得到证实,一位盟军监察委员会的官员来通知凯斯登,他的上诉被驳回,维持原判,明天执行绞刑。年仅30岁的凯斯登绝望地瘫倒在拘留营冰冷的地上。

  这一天,凯斯登显得出奇的冷静,还不时地和宪兵开着玩笑。宪兵也觉得一个快上绞架的人可能什么都想通了,所以也就不像平常对他那样严厉,和他一起抽烟、喝酒、说笑。和他谈天的美军下士叫詹姆斯,是个黑人。实际上凯斯登是个地道的种族主义者,对黑人及其他有色人种极端仇视,可现如今他是虎落平阳,不得不堆起笑脸和黑人打交道。

  凯斯登用流利的英语说:“我亲爱的詹姆斯,这是多么的不幸,我们德国人会和美国人成为敌人,其实我们本可以成为朋友的,因为我们共同的敌人是俄国人。”

  詹姆斯抽了一口雪茄说:“这都怪你们那该死的元首希特勒,要不是他挑起了战争,今天说不定你会在我家做客,而不会像今天这样。”

  “这不能怪元首,都是戈林和希姆莱在兴风作浪,元首其实愿意和美国人交朋友,在柏林防御战期间,元首把重兵都摆在了东线,那是俄国人进攻的方向,而西线并没有多少兵力,本来是想和你们讲和,可是你们那个混账总统杜鲁门不识抬举。”

  “不许诬蔑我们的总统!”詹姆斯高声打断了凯斯登的讲话。

  这时,从拘留营走出一长队犯人,凯斯登惊奇地问:“詹姆斯,这些人要到哪里去?”

  “他们要回家了,这些人都是无罪释放的。”詹姆斯拍了拍凯斯登的肩头。

  突然,凯斯登捂着肚子痛苦地叫起来。

  詹姆斯忙问:“你怎么了?生病了!”

  凯斯登说:“我要上厕所,肚子好疼!”詹姆斯见他真的很难受,便一挥手:“快去吧,我在这儿等着你!”

  凯斯登一躬身钻进厕所,他趴在厕所的小窗口上向外看,只见外边站着一个长队,大约有三四百人,大多数人都是德国国防军的下级军官和士兵,他们正兴高采烈地向拘留营外边走去。门口只有两个宪兵,而且并没有看他们的释放证明书。凯斯登这时涌上来一个大胆的想法:和他们一起混出去。想到此,他回头看看詹姆斯,见他正背对着自己和一个美国宪兵说着话,凯斯登见状大喜,他大摇大摆地走出厕所,趁门口的哨兵不注意,便悄悄地钻进被释放的犯人队伍里。

  几小时后,凯斯登出现在柏林火车站。他见客车上各国宪兵盘查得很紧,便纵身跳上一列货车,货车行至霍姆堡时他下了车,后来又搭乘一家私人汽车到达法兰克福,几经辗转,他终于回到巴符腾堡的家里。

  1945年11月的一天,凯斯登外出回家时,发现他家附近出现了大批的美军,吉普车、卡车,停了满满一街道,足足有两三百名士兵。

  凯斯登凭着干秘密警察的经验,知道情况不妙,立即躲在不远处的一个杂货店里。可是没等凯斯登藏好就闯进了一群美国士兵,挨个检查每个人的证件。一名美军少尉走过来问凯斯登:“你是干什么的,出示你的证件?”

  凯斯登掏出了一本假证件递给他,少尉接过来翻看着,并没看出什么破绽,然后微笑着问凯斯登:“你懂英语吗?我们想知道对面房子的主人哪儿去了?”

  “我能听懂一点英语,你是说对面房子的主人吗?他们可是一家好人,至于到哪儿去了,我也不知道。”凯斯登也冲少尉微笑着。

  这时,一名戴眼镜的美军少校走进来,看见凯斯登后,愣了一下,马上问少尉:“这个人是谁,是干什么的?”

  “是巴符腾堡的皮货商谢尔曼。”少尉边说边把证件递给少校。少校看完凯斯登的证件后对他说:“谢尔曼先生,对不起,你的护照有问题,得跟我们回去一趟。”

  凯斯登就这样第二次被美军逮捕了。

  盟军监察委员会又接到了大量的材料,控告凯斯登在慕尼黑党卫队德意志团服役期间直接参与了“6月大清洗”行动,暂缓对凯斯登的行刑,立即把他押往慕尼黑的施塔德尔海姆监狱,等候盟军军事法庭调查组的审讯。

  凯斯登被关进了474号牢房,当他进入牢房时猛然想起,这里曾关押过冲锋队的领袖罗姆,一幕往事涌上心头。

  1933年6月30日,年仅18岁的党卫队“德意志团”三级小队副凯斯登与队员们一起被当时的慕尼黑党卫队负责人希姆莱叫醒,前往操场紧急集合,然后乘卡车驶向维西小城,他们一下车,希姆莱就下令他们包围汉斯尔包尔旅馆。

  这时,一列车队急速驶过来,从车上跳下一群党卫队队员,一伙人簇拥着一个人向这边走来。凯斯登突然惊奇地发现走在前面的那个人竟是希特勒,他身后有点瘸的人是戈培尔。凯斯登在“柏林集会”和慕尼黑“贝格勃劳凯啤酒馆暴动纪念日”的集会上见过他们。见希特勒下车,希姆莱马上率党卫队首先冲进旅馆,把在各房间中高枕酣睡的冲锋队头目们逐个从被窝中拎出来。

  凯斯登这个小队负责希特勒的安全,跟随希特勒左右。凯斯登记得很清楚,他跟在希特勒的身后闯进了罗姆的房间,当时,希特勒高喊:“罗姆!你被捕了!”罗姆从被窝中昏头昏脑地爬出来说:“你好,我的元首!”

  “你已经被捕了!”希特勒再次喊道。

  与此同时,凯斯登和几个党卫队队员冲上去将罗姆铐了起来,凯斯登看到罗姆的眼里充满了愤怒,他拼命挣扎,不停地乱喊乱叫。

  罗姆被关在施塔德尔海姆监狱474号牢房中,这个监狱对他并不陌生,当年希特勒发动啤酒馆政变时,他作为希特勒的狂热追随者,政变失败后曾被关进这所监狱,而如今他却被他的主子又送回这里。

  傍晚6点钟左右,凯斯登和党卫队旗队长特奥多尔·艾克,党卫队二级突击队大队长米歇尔·利佩特走进了罗姆的牢房,艾克对罗姆说:“你的末日到了,元首给你一个自裁的机会。”利佩特把装满子弹的沃尔特牌手枪放在桌上,然后几个人走出牢房,在外面等候着罗姆自杀的枪声!20分钟过去了,里边仍然没动静,很显然,罗姆不愿意自杀。于是,他们又回到牢房,艾克冷冷地命令道:“参谋长,请理智些!”

  罗姆怒目而视,他一把撕开上衣,露出胸膛,轻蔑地答道:“你们,朝这里开枪吧!”

  “凯斯登,执行元首的命令!”艾克回头喊道。

  凯斯登慌忙举起手枪颤抖地对着罗姆的前胸,毕竟凯斯登当时只是一名18岁的孩子。

  “砰”的一声枪响,罗姆嚎叫了一声,并没有倒下,由于凯斯登过度紧张,子弹打在了罗姆的肩部。见此情景,艾克和利佩特同时拔出手枪向罗姆又打了两枪,罗姆才一头栽倒在地。想到这里,凯斯登不由得打个了冷战,心想:“历史上竟会有这么相似的一幕,罗姆追随希特勒最后死在这里,我在这里干掉了罗姆,而自己又被盟军关押在这里。上帝,难道这真是你的安排吗?”

  这次盟军调查的是在“6月大清洗”中到底有多少人被杀,因为这个数字始终没得到确认。盟军调查人员一遍又一遍地审问凯斯登,到底希特勒杀掉了多少人?而凯斯登总是说只死了77人。

  一天,盟军调查员史耐德上校问道:“你一口咬定只清洗掉77人,有什么证据?”

  凯斯登答道:“元首在1933年7月13日国会发言时宣布枪决了61人,其中包括19名冲锋队高级领袖,另有13人因拒捕而被杀,3人自杀,总共77人。”

  “可是,德国流亡组织在巴黎出版的《清洗白皮书》中宣称有401人被杀。”史耐德仔细观察着凯斯登的表情。

  “我看过那本小册子,可上面只列出了116人的姓名,这不能说明什么。”凯斯登不屑一顾。

  “可是,最近我们调查组,从有关材料提供的数字看,在‘6月大清洗’中至少有1000多人被杀害了。”史耐德上校很有把握地说。

  又一天过去了,凯斯登被盟军的审讯搞得筋疲力尽,昏昏沉沉地睡倒在床铺上。一阵汽车马达的轰鸣把凯斯登惊醒,他急忙翻身下床。这时,有两位美军军官走了进来,一个戴上尉军衔的军官说:“凯斯登,我们是第8集团军事法庭特别调查组的,正在调查1945年党卫队‘骷髅’装甲师杀害百名盟军战俘的事件,党卫队旗队长沃尔夫少将点名让你作证,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几辆美军中吉普载着凯斯登和押解他的士兵驶出施塔德尔海姆监狱。车队很快驶进一座兵营,凯斯登被押进一所简易的木板棚里,里面坐着一群美国军人,其中一位佩带准将军衔。

  准将威严地发问:“你就是曾任过慕尼黑党卫队旗队长的狄特尔·凯斯登吗?”

  “是的,将军,我只是在1944年12月到1945年2月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担任过党卫队旗队长,我的大部分时间是做党务工作的。”凯斯登非常坦诚地回答。

  “那么你知不知道,党卫队‘骷髅’装甲师残杀我军战俘的事?”

  “将军,那是‘骷髅’师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凯斯登说。

  “可是‘骷髅’师少将沃尔夫说你了解事实真相,并让我们找你给他作证,证明这是希姆莱的主意,与他无关,他只是奉命行事。”

  “让我想想,我有些记不起来了!”

  “好吧,给你10分钟考虑,把他带到隔壁的房间去。”

  凯斯登被押进审讯室旁的一个小房间,他坐在一把旧木椅上思索着,“沃尔夫这家伙让我作证究竟安的什么心?明明这件事是他一手策划的,那次他的装甲师被巴顿军团打得一败涂地,他迁怒于战俘,才把那些美国兵处死,如今他想把我拉下水,这个混账!当时我只不过派了两个小队去清理那些尸体,这家伙会不会抓住这件事不放呢?”凯斯登怎么也想不通。

  这时,几辆大马力军用装甲拖车驶进兵营,停在兵营的场地中央,一群美军士兵上前把钢丝绳挂钩挂在几辆废装甲车上准备拖走。凯斯登发现他们好像是那克尔兵营属党卫队近卫第五装甲师。

  “凯斯登,你出来吧,将军要继续审问。”一名美军下士推开门说。

  枯燥乏味的审讯又开始了,凯斯登支支吾吾一直不正面回答,一会儿说渴了,一会儿又要烟,气得将军大发雷霆。

  凯斯登装出一副可怜样,说:“将军,我最近胃肠不好,浑身难受,能不能让我休息几天再审讯我,我现在肚子很疼,我要上厕所。”

  “混账!不许耍滑头,你要是再不配合,我会让你吃苦头。”将军大吼。

  “将军,我实在憋不住了,我要拉出来了……”

  “下士,快带他到房后方便去,这家伙诡计多端,要看紧他。”将军无可奈何,只好让凯斯登出去。

  凯斯登的确诡计多端,他刚才在小屋里已经酝酿了一个新的逃跑计划。

  他跑到木板房的后面蹲下,眼睛紧盯着地上重型拖车的大钢丝绳。下士死死地盯了凯斯登五六分钟后,见他真的在大便,臭气熏天,便将头扭过去,身子斜倚在一垛食品箱上。凯斯登趁机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抓住拖车的钢丝绳将挂钩迅速挂在身后木板活动房的立柱上,然后提上裤子跟着下士回到审讯室里。将军又问:“凯斯登,你想好了没有,‘骷髅’师所犯的罪行是否是沃尔夫指使的?”

  窗外不时地传来阵阵重型拖车的马达声,凯斯登不住地向窗外张望。

  “凯斯登,你听没听见我的问话,不许东张西望。”将军一脸怒容地吼道。

  凯斯登回过头说:“大概是沃尔夫干的吧!”

  “什么,你承认是沃尔夫干的?”将军站起身来,脸上露出笑容。

  突然,木板房发出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接着整个木板房开始颤抖。

  “怎么回事?”屋内的军官惊慌地问。

  “轰隆”一声,木板房被拖车的钢索拽裂,塌了下来。凯斯登站的位置正好是破裂的缺口处,他几大步冲了出去,立即拼命地狂奔。兵营内顿时一片混乱,司机还不知道自己闯了祸,正将拖车驶向前面的车队。凯斯登飞快地脱下上衣,团成一团拿在手里,光着膀子向门口跑去,他看见哨兵就高喊:“快闪开,我手里有炸弹。”哨兵刚刚听到一声巨响,又看见他手里拿着一包东西,猜想可能是工兵挖出了地雷要引爆,便急忙闪在一旁,凯斯登飞快地从哨兵身边跑过。哨兵突然发现这个人下身穿的是德军军裤,手里那包东西也好像是件德军上衣,而且这人一直狂奔并没有停下来,正在疑惑之际,一名上尉带着十几名士兵跑过来问:“中士,见到一个穿德军军服的人跑出去了吗?”

  “报告上尉,刚才有一个光着膀子,穿德军军裤的人跑了出去,说是有炸弹!”哨兵立正答道。

  “坏了,你上当了,快追!”上尉带领士兵急匆匆地追了出去,兵营外这时早已没了凯斯登的踪迹。

  凯斯登从那克尔兵营逃跑后,连夜乘火车离开慕尼黑。此后,一直在日内瓦、近东和南斯拉夫长期从事反共活动,每次外出,都扮成教士的身份以避开盟军的抓捕。

  7黑手党魁越狱事件

  黑手党打手萨尔瓦托雷·里纳,绰号“托托矮子”,他13岁时参加了黑手党活动,由于他心狠手辣,做事利索,很快成为黑手党首领卢齐阿诺·利焦的得力干将。

  1957年9月利焦成为科尔莱奥内镇黑手党头目,年轻的里纳地位也一再攀升。利焦在躲避追捕期间,里纳便以利焦代理人的身份参加了黑手党最高领导委员会。

  1958年,里纳因帮助利焦向以米凯列·诺瓦拉为首的黑手党大开杀戒,而与利焦等人一起被押上了被告席。里纳因多项谋杀罪被判处终身监禁。1969年被押往波伦亚监狱服刑。

  其实,黑手党从诞生之日起,就和监狱结下了不解之缘。黑手党依靠手中的巨大关系网和雄厚财力,可以控制很多监狱,甚至把监狱当做显示其通天威力的处所。巴勒莫的黑手党选派得力干将打入了波伦亚监狱之中,掌握了监狱的实权。里纳的到来无疑又给监狱内的黑手党徒增添了一份力量。

  里纳到波伦亚监狱后,狱中的各派头目纷纷前来慰问。他马上被安排在一间朝阳的牢房,和黑手党在狱中的头目加斯帕雷·穆托洛住在一起。穆托洛是个工于心计的人,每次放风,当囚犯们向里纳挥手致意时,他都谦逊地躲在里纳的身后。平时和里纳下棋消磨时间时,他也总是做些小动作让里纳赢他。于是里纳对穆托洛产生了好感,把他当成心腹。

  里纳并不安心在狱中服刑,而是把监狱当成了大本营,他在狱中坐镇指挥其他党徒在狱外进行一场场激烈的武斗。巴勒莫市诺切区黑手党家族头目萨尔瓦雷·斯卡里奥内趁里纳被捕之际,大举向他的地盘进攻,这件事惹恼了里纳,他决定要报仇。

  一天,里纳对穆托洛说:“斯卡里奥内这个婊子养的现在处处和我作对,我要干掉他,杀杀他们帮派的锐气,你给我找个可靠的杀手。”穆托洛想了想说:“有个叫桑尼的美国人,他曾在西西里艾方索·朗布伦那里进行过严格的训练,号称‘从不失误的杀手’,他连续干了几次大案,都干净利落。”

  “此人可靠吗?你和他熟吗?”里纳很严肃地问。

  “绝对可靠,他是我的好朋友,只要给他传个信,他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马上赶来。”穆托洛非常自信地说。

  里纳说:“好,马上通知他来见我。”

  在等待桑尼的期间,里纳向狱外党徒发出命令,停止和斯卡里奥内的冲突,并让出一些地盘,给他造成一个错觉。

  几天后,一个自称是里纳侄子的青年来探望他,看守把他带到接待室和里纳单独见面。里纳看见眼前是个高个、皮肤黝黑,头发呈灰褐色的青年,长相一般,但眼睛里却放射出逼人的寒光,这正是一个标准杀手的特点。

  “朋友你会灭灯(杀人)吗?”里纳温和地问。

  “会的,我已灭了12盏灯了。”桑尼冷冷地答道。

  “你灭的灯都是白点儿(没带武器)的吗?”

  “不,都是骑马的(带枪的)。”

  “你住过公寓(监狱)吗?”

  “没有。”

  “你做过落水者(被宪兵抓走过)吗?”

  “没有,我反而灭了几个带毛鸡(宪兵)。”

  “你爱丝绒(妓女)吗?”

  “不,我只爱矿山(妻子)。”

  里纳对桑尼的回答很满意,他高兴地站起来拥抱桑尼,说:“我的朋友,我很欣赏你,你愿意和我合作吗?”

  桑尼还是冷冷地说:“愿意,我的教父。”

  里纳表情诚恳地说:“我们家族出现了危机,我想让你替我搬开绊脚石,将来我会感谢你的。”

  桑尼平静地说了声:“好的。”

  里纳向桑尼小声交代了一番,待桑尼要走时,他突然问:“你平时喜欢柳条(步枪)还是白菜(手枪)?”听到这里,桑尼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我只喜欢锄头(冲锋枪)。”里纳微笑着点了点头。

  斯卡里奥内连日来侵占了里纳的大量财产和企业,加之里纳的党徒全线撤退,他似乎觉得胜利在望了。这一天,斯卡里奥内在一个金属联营有限公司董事长家里做客后回家,所乘汽车在急转弯时撞在桑尼事先横在马路中间的一辆卡车上。与此同时,前后各冲来一辆小轿车,桑尼和两个手端冲锋枪的杀手,同时向处于昏迷状态中的斯卡里奥内猛烈开火,立刻将他打得血肉横飞,一命归西。为了不留活口,桑尼又打死了斯卡里奥内的5个亲信,才满意地离开。

  斯卡里奥内之死,不仅使里纳解了心头大恨,更重要的是使里纳保住了自己的地盘,并使里纳派在黑手党内稳占上风。然而不久传来的一个消息,却使里纳大为恼火。

  里纳的师傅鲁齐阿诺·利焦被判终身监禁后从狱中传出口信,让贝尔纳尔多·普罗文查诺接替自己,把里纳放在了一边。里纳听到这个消息非常生气,扬言要出去主持大局,清理门户。里纳开始准备越狱,就在这时,监狱更换了监狱长并又增派了大量宪兵。原来,里纳一伙的猖狂活动引起了意大利司法部门的注意,他们开始加强了对波伦亚监狱的管制。新来的监狱长根本不买里纳的账,里纳软硬兼施对他毫不奏效,反而对里纳的活动范围严加的限制,不许他跟别的犯人随便交谈,不许他和外界的党徒接触,不许接受外边送来的各种礼物,里纳简直要疯了。此时的里纳才真正尝到了坐牢的滋味,他感到了恐惧,开始挖空心思地琢磨越狱的事,可是想了几个办法都行不通。原来的监狱长听命于他们,只要舍得花钱,想要啥就可以买到啥,有时高兴了还把当地的妓女接来监狱和他过夜,可现在,所有这些方便都没有了。

  深夜,里纳对穆托洛说:“你愿意跟我一起出去继续进行我们的事业吗?”

  “愿意,我的教父,我愿意一生一世追随你!”穆托洛虔诚地说。

  “可是,我们如何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呢?”里纳显得有些烦躁。

  穆托洛微笑着给里纳讲了两年前曾发生的一件事。

  “两年前,有两个弟兄无意中听到牢房地板底下有动静,后来发现是市里的输油管道从牢房地板下经过,于是便串通几个看守,从地板往下打洞。据说还用手压水泵从钻开的输油管中往外抽油,然后再由车队整桶地运到市场上销售,后来警方追查此事,大家才停止了这个买卖。我还听说那个洞还在,洞口只是被简单地封上了,咱们不妨打开洞口先进去看看再说。”

  里纳听到此事,不由得对利焦又增添了几许愤恨。几年前他曾隐约感到利焦手里好像有个秘密企业,没想到就是这个行当。“这个老混蛋竟然早就背着我干了许多事,如今又想拆我的台,不行,我一定要出去,绝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想到此,里纳又回头对穆托洛说:“那间牢房在哪儿?这件事都有谁知道?”

  穆托洛悄声告诉他,就在楼下斜对的房间,此事只有前任监狱长和牢里的几个人知道,不过这些人现在都不在这儿了。

  里纳果断地说:“跟监狱长说我们要换房间,把我在床铺下藏的那颗钻石送给他。”

  穆托洛马上着手办理此事。这本来就不是什么难事,里纳借口腿有残疾上楼不便,监狱长很快同意他们换到一楼去。而且监狱长惊奇地发现,里纳和穆托洛自从换到一楼以后安静多了,也不再闹事了。监狱长暗自高兴,以为自己的管理措施见效了,却没料到里纳和穆托洛只是暂时的安静,更大的行动正在秘密进行着。

  里纳和穆托洛首先检查了洞口,发现上面只是用薄薄的一层水泥简单的封着,用手一敲隐约能听到“咚咚”的声音。穆托洛便每天用暗藏的匕首划水泥地面,一连干了三天竟然真的划开了一道深沟,继而向两边扩展,终于打通了洞口。原来这个洞口直接通到石油管道内,这种管道比下水道还要宽敞,直径居然有两米多,管道中央的输油管又黑又粗。

  穆托洛大喜过望,急着要逃走,老奸巨猾的里纳告诉穆托洛别着急,先把洞伪装好。为了不露出破绽,他们把床挪到了上面,一切布置得天衣无缝,然后开始着手做逃跑的准备。里纳首先通过看守弄了一册市里工业区分布图,很快便查清了输油管道的走向,为以后的逃跑安排好了路线。

  穆托洛这几天负责准备食品和日用品,并同时向狱外同伙传信,在指定的地点接应他们。一切都在暗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监狱当局竟然没有丝毫察觉。有几次穆托落甚至还偷偷地下了地洞以探虚实。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待万事俱备后,在一个星期天的深夜,里纳和穆托洛开始行动之前,里纳默默地做了祈祷,然后回头问穆托洛:“你想我们会逃出去吗?”

  穆托洛满怀信心地说:“会的,只要有您在,我们总能化险为夷的。”

  里纳看着他笑了笑说:“对,我们一定能够逃出去,上帝会保佑我们的,主与我们同在。”说完他命穆托洛搬开睡床和伪装在洞口上面的杂物。洞口显露出来,里面黑乎乎的没有一丝光亮。穆托洛打开事先准备好的手电,两人潜入地洞,顺着输油管道向前走去。

  里纳一边走一边问:“穆托洛,安排好接应我们的人了吗?”正在前面带路的穆托洛回头说:“都安排好了,您就放心吧,这次计划万无一失。”

  穆托洛带着里纳在一个直通地面的大粗管子前停下,他侧耳听了听上面的动静,然后用钳子轻轻敲了三下管子,上面也回应了三下。不一会儿,上面的大铁盖打开了,放下来一条绳索,两人抓着绳子爬了上去。

  当里纳从输油管道爬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瘦瘦高高的小伙子,他皮肤黝黑,头发是灰褐色的,是桑尼。里纳上前紧紧拥抱桑尼。桑尼平静地说:“教父,我愿意为您效劳,车已经准备好了,咱们上路吧。”

  黑暗中停着一辆“雪铁龙”汽车,桑尼打开车门,里纳和穆托洛坐上去,汽车箭一般地驶向远方。

  坐在车里的里纳异常激动,他拍了拍桑尼的肩说:“桑尼,你是个勇敢的人,你愿意做我的保镖吗?”

  “愿意,我的教父,我愿意一生追随您!”桑尼还是那样平静地回答。

  里纳又回头对穆托洛说:“穆托洛,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助手兼司机,有你们两个在身边我就放心了!”

  穆托洛谦逊地说:“今后请多提拔,我愿意永远效忠您。”

  被利焦选定的接班人贝尔纳尔多·普罗文查诺刚上台不久,里纳就回来登台了。他是被巴勒莫的黑手党组织召回来的,因为普罗文查诺被认为没有决策能力。于是里纳一手处理了所有悬而未决的问题,而普罗文查诺则变成了里纳的影子。

  诡计多端的里纳为巩固自己的地位,在黑手党内部建立了完全听命于自己的秘密警察,使他能在黑手党内尖锐复杂的派系斗争中立于不败之地,赢得绝对权力。

  1991年11月,里纳又当上了全世界黑手党组织的最高代表。在意大利策划和指挥了180多起重大谋杀案,其中包括杀害著名法官法尔科内和博尔塞利诺,他把黑手党变成了一部死亡机器。

  里纳看似“和蔼可亲”,实际上阴险狡诈,而且工于心计。他最喜欢的傀儡是米凯列·格雷科,此人在黑手党内被称为教皇和父亲。格雷科是巴勒莫黑手党头目斯泰法诺·邦塔特的亲密盟友,但他甘心充当里纳的奸细,以为一旦消灭了邦塔特,将由他来执掌巴勒莫黑手党的领导权。没料想狡兔死,走狗烹。里纳在清除了邦塔特后,不仅把米凯列·格雷科排除在恰库利家族领导层之外,而且命人把他抓起来秘密处死。

  里纳在黑手党内部推倒了一个又一个对手。先是夺得科尔莱奥内镇黑手党的领导权,进入意大利黑手党最高领导机构,继而成为头号人物。

  1992年,意大利黑手党的活动非常猖獗。5月23日和7月19日,意大利司法部刑法司长法尔科内和西西里巴勒莫市副检察官博尔塞利诺两位著名法官连续遭黑手党杀害,意大利举国上下群情激愤。形势逼人,意大利政府向黑手党发动了空前强大的攻势。8月4日,意大利众议院批准反黑手党法。9月初,一项极为重要而又绝密的措施开始实施,意大利宪兵特种行动部队司令部组建以抓获黑手党首领里纳为目标的“特别行动队”。该队由特别挑选的30多名官兵组成,这些官兵立志献身反黑手党事业,他们悄悄地潜入巴勒莫市,用一切最先进的手段窃听、拍照、跟踪,像篦子般在城里搜索已经潜逃了20多年的里纳。

  在政府强大的压力下,黑手党内部军心开始动摇。短短数月中,有270多名黑手党徒向当局表示悔过,其中包括一些大大小小的头目。他们交代和揭发了黑手党内部的大量情况,为追捕里纳提供了必要的线索。1993年1月9日,意大利宪兵特种行动部队副司令马里奥·莫里上校突然飞到北方汽车工业城都灵,公开理由是看望宪兵部队有关人员,并会见即将赴任的巴勒莫新检察官贾恩卡洛·卡塞利。实际上,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提审一名黑手党分子,此人曾当过里纳的司机。这名黑手党党徒果然准确地供出了里纳的近况及其在巴勒莫的一处住址。这一重要情报通过电波立即传到了蛰伏在巴勒莫市待机而动的宪兵特别行动队。

  1月15日,西西里首府巴勒莫市,一辆深蓝色法国雪铁龙ZX型轿车毫不引人注目地停在了一座看上去很普通的楼房前。一位年约六旬的老人走出来。他矮胖,宽脸,头发花白,身着棕色西服上衣、浅褐色西裤、草绿色翻领运动衫,脖颈上戴一条墨绿色毛围巾。老人漫不经心地打开车门坐在司机旁边,点头示意司机开车。这时,潜伏在暗处,守候多时的宪兵特别行动队的便衣立即用无线电话报告:“弟兄们,他来了!”

  “雪铁龙”沿着达·芬奇大街行进,在通向西西里大街的拐弯处遇上红灯停了下来。这位老人看上去并不着急,可他哪里知道,此时一张网正悄悄地向雪铁龙张开:一辆小轿车和一辆摩托车插在前面,另一辆小轿车和一辆摩托车紧跟其后,在平行的街道上还布置了其他小轿车和摩托车。绿灯终于亮了,雪铁龙向右拐进西西里大街,刚刚到阿吉普汽车旅游饭店前的一个转盘广场上,雪铁龙突然被四面窜出的车辆拦住去路,几个似从天降的彪形大汉包围了雪铁龙,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车里的人。只见那位老人稍愣一下,但马上镇静地说:“你们认错人了吧!”随即拿出了身份证。但宪兵和便衣们不由分说,连拉带拽地把他和司机拖下车,分别押上两辆警车,直奔附近的邦西尼奥雷兵营。在兵营里,面对确凿的证据,这个身高不足1.60米的老人终于承认自己就是在逃23年的黑手党首领里纳。

  里纳在被捕的第二天,就被直升机押送到罗马,关在雷亚监狱,看守措施极为严密。送去的一切食品、饮料都经过严格检查,好像连空气都不被放过。

  里纳终于落入法网,在他越狱的23年后又过上了铁窗生活。不过这次可是今非昔比了,黑手党的势力江河日下,他再也不能像23年前那样左右监狱的局势了。他的两个得力干将也分别离开了他,桑尼在1991年与美国黑手党的一场冲突中命丧黄泉。穆托洛这个工于心计的家伙,在1992年终于背叛了他的主子,向宪兵司令部提供了里纳的行踪。黑手党的“里纳时代”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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